禄来镇,成华客栈。
一名骨瘦如柴的男子坐在房间之中,慢悠悠地沏着茶。
谢长泽和谢金克站在他的面前,背后已是冷汗淋漓,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你们和苏暮雨交战了?”男子抬起头,他有着极重的黑眼圈,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一具披着皮的骷髅一般。
谢长泽低声道:“是的。”
“啪”得一声,男子将一个茶杯放在了桌上。
谢长泽和谢金克俱是浑身一颤。
“是我们无能,不是他的对手,让他给跑了!”谢金克急忙道。
“笑话。”男子将茶水慢悠悠地倒进了茶杯之中,“对方可是苏暮雨,你们两个是什么东西,若你们能打赢他,那么我们暗河的傀不就是个笑话?我生气得不是你们输给了他,而是你们让那位神医和大家长见面了!”
谢长泽轻叹道:“那位神医,在我们到白鹤药庄的时候已经离开了。”
“果然是白痴。”男子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长叹一声,“你们放走的那个年轻女子,才是神医。”
“不可能,那女子看着不到二十,怎可能是辛百草的小师叔呢?”谢长泽皱眉道,“而且苏家的苏喆也验过了,那女子并未带着人皮面具。”
“若苏暮雨他们早就已与神医见面,怎还会留在那道观之中等你们,根据你们所说的时间推演,那么只有可能是那个女子找到了他们,将你们的行踪说给了苏暮雨,苏暮雨才会安排他们先行离开,自己在那里拖住你们。”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说来也是我的错,这么重要的任务,我应该亲自出手的。”
谢长泽和谢金克同时轻吁了一口气,男子的语气明显缓和了不少,看来今日他们二人能够躲过一次重罚了。
“如今大家长病重,三家家主都想做那位置,那么就是比谁快,谁先拿到眠龙剑,谁就是新任的大家长,这种重要的时刻,我不会罚你们。但是下一个任务,你们不能失败,不然……”男子忽然转头,手中茶杯瞬间丢了出去,直接将旁边的木门给砸了个粉碎。
苏昌河出现在了门边,一手还搭在耳朵边,保持着偷听的姿势,此刻木门粉碎,他只能尴尬地收回了手,挠了挠头:“哎呀,被发现了。”
“苏昌河。”男子微微皱眉。
苏昌河拍了拍手:“繁花兄,你方才的那一番分析可谓是精妙绝伦,昌河十分之佩服啊!之前我还说你们谢家人最没脑子,我收回,我错了!”
男子站了起来,一双深凹的眼睛看着苏昌河,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苏昌河,你这是在挑衅我?”
“我挑衅谁也不敢挑衅你啊,病死鬼谢繁花。”苏昌河点足一掠,从楼栏之上翻身而下,跳到了一楼的正厅之中。
谢金克追了出去,低头一看,只见苏昌河正在下方冲着他挥手,他怒喝一声,便要追下去。
“不必了。”谢繁花低喝道,“你不是他的对手,去了也是白白被折辱。”
看着苏昌河那满是挑衅的笑容,谢金克心中气急,却也知谢繁花所说无错,愤怒之下一掌将那楼栏拍得粉碎。
“里没事老挑衅谢家人做甚么?”苏喆站在苏昌河的身旁,无奈地说道。
“谢家人最好玩了。”苏昌河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喆叔,我们走。”
苏喆举起佛杖走了出去,边走边嚼着槟榔:“老爷子让我这次来帮你,说全都听里的紫灰,你有啥子安排喽?”
“大家长此行北上,无非是想在路上拖延时间,让那个神医帮他把病给治好。只要大家长病一好,以他的手段,回到暗河,老爷子们没事,我们这一批跑腿的难免就要被清算了。所以,我们这一次的第一目的,大家长必须死!”苏昌河挑了挑眉。
苏喆点头:“蓝后呢?”
“谁愿意担杀死大家长的罪名?若是谢家和慕家愿意,我立刻将这扬名立万的大好机会拱手相让,反正刀递给我,我也不杀。我只把那个小丫头杀了,神医一死,大家长能活几日,便让他活几日吧!”苏昌河伸了个懒腰,“大家长一死,再和那些傻子抢眠龙剑吧,到时候我和苏暮雨,还有喆叔你联手,谁能抢过我们?”
“等等等等,苏暮雨怎么就和里联手了?今天里们还差点打起来。”苏喆吐出了槟榔渣子,点上了烟斗。
“先这么安排嘛。”苏昌河笑道,“我派了一队人马去拦苏暮雨了,那些人武功算不得多好,但都姓苏,都曾和苏暮雨共同执行过任务,苏暮雨不会杀他们,但是喆叔你知道,逼退一群人比杀一群人要难很多啊。所以苏暮雨一时半会追不上大家长他们,我们抓紧机会,去把那个神医给杀了!”
“大家长和那神医现在有地支十二肖的保护,里辣么有信心?”苏喆慢悠悠地吐出一口烟圈。
苏昌河撇了撇嘴,仰头看着远方:“我派人传了个信,去向北面的那座皇城,里面有个人出身唐门,如今身居高位,当年在江湖之上也算是赫赫有名。九江琵琶亭内,三道暗器,震惊天下,是可以与百里东君、司空长风等人并提的绝世高手。”
“唐怜月。”苏喆握烟杆的手微微颤动了一下。
“唐二老爷不在蜀中唐门住,而是自己买了间宅子住在寥落城中,是因为他性子古怪,和那些唐门人相处不来,整个唐门除了唐老太爷和他有些兄弟情分,剩下的那些唯有一个人和他算得上亲近。那个人就是唐怜月。我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长要去杀唐二老爷,但我知道,唐二老爷死了,最想报仇的一定是唐怜月。”苏昌河笑了笑。
苏喆眉头紧锁:“昌河啊,你的这步棋,走得很危险啊。”
“皇家改朝换代,可以天下人为代价,那我们暗河的改朝换代,为何不能走一些险棋呢?”苏昌河那原本带着几分戏谑的眼神中忽然流露出了几分凶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