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软软跨进谈郁家门,迎面是谈郁挡都挡不住惊喜的脸。
她逆着阳光在谈郁身上打下了阴影,谈郁笑着起身,无措的说:“你坐,我待会,马上就去做饭。”
“不着急。”
黎软软看他第一次这般开心,连病气都遮了不少,她阻止了谈郁朝厨房的步子,坐到了沙发上:“时间还早。”
管家在这时端着茶上来,放到了黎软软面前:“夫人,这是您爱喝的牛乳茶,少爷每天都准备着,就怕您突然回家。”
黎软软看一眼谈郁,见他脸上的笑有点不自然,管家垂眸,拿着盘子又走了。
她端起面前温热的茶,喝了一口。
“挺好喝的。”
“那就好。”
谈郁收了身上的喜悦,又是温润公子的样子,坐到了黎软软身旁,面前的茶凉透了,不知道管家是忘了还是怎么忘了换,他无知觉的端起来要喝被黎软软制止。
“你别喝这个了,放了很久吧。”
她对一旁的佣人打了个手势,佣人恭敬的走去厨房,都没留意到谈郁眸子里足以溺死人的温柔和满足。
黎软软接过谈郁手中的茶杯,放到了自己面前。
“下一次别喝凉水了,你本来身体就不好,喝了这个还要咳。”
她连着对谈郁说了一句难得的长句,许久没听到谈郁的回话,偏头看他,撞进了他的视线。
谈郁忙垂眸,笑着指了指桌上的那杯茶:“我没留意,下次不会了。”
黎软软嗯了声后转过了脸没再说话。
冒着热气的茶一缕缕的上飘,新端上来的茶杯放到了谈郁面前。
两人静默的坐了一盏茶的时间,谈郁跟黎软软打了声招呼进了厨房。
黎软软没说帮忙,因为在她的概念里,这样的帮忙过于暧昧了。
但透过长的餐厅,透过不小的玻璃门,看谈郁在里面忙碌的背影,黎软软捏了捏眉心。
她不懂为什么谈郁会喜欢她,也不懂为什么喜欢至深,卑微到了这般地步。
如果他们真真的只是合约上的那点关系,她就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愧疚,但偏偏这里面掺杂了谈郁的喜欢,而且他的喜欢浓似化不开的墨。
“铃铃铃……”
黎软软的电话响了起来,她看到谈郁的身形顿了下,叹了口气,拿过手机回了卧室。
“喂。”
她看着与走时相差无二的卧室,走去拉开了窗帘,趴在窗户边缘,大好的阳光打在她脸上,让她整个人都懒洋洋的。
谈景听她声音不对,略有点不放心:“没事吧,要不要我……”
“不用。”
黎软软打断他的话,说:“谈景,医生还在检查,说应该没大事,我要看着她睡了才能回去,你别等我,午饭别忘了吃。”
“知道,我不会让媳妇担心的。”
明显逗乐的话让黎软软嘴角挂上了笑意,不是他的话有多好笑,而是因为这个人在为她费心思。
“谈景……”
“怎么?”
一阵风拂过,撞碎了黎软软的痴心妄想,她话音淡下来:“我先挂了,医生出来了。”
“嗯好,有事给我打电话。”
“知道。”
黎软软将电话挂断,后退几步倒在了床上。
她将自己蜷起来,脑子里飘着刚刚想的那句话,自嘲的笑了笑。
怎么敢的啊……
一团乱麻在她脑子里打转,最后抽丝剥茧的只余了那句话。
她要说的是:“谈景,你永远不要恢复记忆好不好……”
微风,阳光,窗帘,舒适的床,让躺在床上的人渐渐放松了神经。
连着几天没睡好的黎软软闭上了眼,呼吸均匀。
就连谈郁吃饭的消息都没吵醒她。
待她主动睁开眼的时候,已经下午两点了。
懵了一瞬的黎软软想到这里是谁家,撑着胳膊从床上坐起来,觉得不够清醒,去洗手间洗了脸才从门内出去。
下了楼,隐约听到了管家和谈郁的交谈。
“少爷,您就先吃点吧,等夫人下来,你再陪着坐着不就是了。”
“不行,看着她吃,软软会不自在。”
“那您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啊。”
“一顿饭而已,怎么说的这么严重,不至于的。”
逐渐走近的黎软软出了声:“至于的。”
谈郁怔了下,看到黎软软过来挥退了管家,将餐桌边的椅子拉开:“醒了?”
“嗯。”
黎软软看着桌上还热着的饭菜,猜到是他热了不知道第几遍的,拿起筷子先尝了一口糖醋排骨说了句好吃后,转而看着谈郁,严肃的说:“谈郁,我是不是说了你要好好的,注意身体?”谈郁:“是,但是……”
“没有但是。”黎软软将筷子放下:“我不在的时候你是不是也没好好吃饭?”
“没有。”谈郁像个要解释的孩子,想让管家证明但又知道管家不会帮着他撒谎,黎软软又一次叹气,她数不清这是今天叹的多少口气了。
“谈郁,我今天还会走。”
谈郁一直对走留避而不谈,黎软软不是看不出来,他妄想她现在就再也不去谈景那的神情就像她妄想谈景永远不会恢复记忆一样,可悲可叹又可怜。
但是她注定不可能在今天就不去谈景那,就像谈景注定会恢复记忆一样。
谈郁脸上的表情再一次淡了,黎软软避开视线,像在避那个卑微的自己。
她重新握住了筷子,嚼了一口菜说:“所以你不能说我在的时候才注意身体,我不在的时候就无所谓,我不在的时间很长,单是这么几天,你就瘦了,之后再不注意你的身体怎么撑得住?”
谈郁夹了一块玉米烙放在了她碗里,许诺:“我会注意身体的,你放心的去吧。”
就像支持事业的妻子,黎软软戳了戳那块玉米烙笑了下。
谈郁看着她的笑也笑,各有各的苦涩,一个深藏心底,一个表漏无疑。
管家看着谈郁那让人伤心的笑,不忍的叹气,好像被黎软软传染了一样。
整栋别墅都萦绕着忧愁。
黎软软吃了饭,简单的收拾了下,在谈郁的注视下出了门。
手中的画被放到车座,黎软软紧随其后坐进去,想到刚刚又打电话的谈景,眉目有了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