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费扬旗和修罗将将来到桂花巷巷口之时,一辆由四匹马拉的马车忽然从巷口嗡地蹿出,密集的马蹄声犹如春雷滚滚,对着两人迎面扑来。
修罗抬起一腿踹向费扬旗,费扬旗同时抬起腿来,一脚踹向修罗,两人互相踹中了对方的肚子,朝着两边飞开,刚好让开了四轮马车的四头健马踏地。
隐隐约约的哭泣声在马车上幽幽传来。
修罗和费扬旗揉着肚子,各自从街两边爬起来,刚要朝对方走去,隆隆的马蹄声再次响起,一辆四轮马车带着呜咽罡风,呼啸而来。两人再次一屁股坐地上,让开马车的锐势。
两辆马车风驰电掣地过后,一个涂脂抹粉的女人挥舞着小手绢,又哭又喊地追了出来。
“赵姐,是赵姐吗?”费扬旗眼神极好,一眼看出了这个女人的身份,立刻迎了上去。
“哎呀,我的飞扬哥呀!”这个涂脂抹粉的女人看到费扬旗犹如看到了救星,一下子扑到他怀里。
“怎么了?赵姐?难道有人敢对夜来香会社下手?里面的女孩子不都是大户人家吗?场子不是虫神殿罩着吗?”费扬旗惊讶地问。
“哎呀,我的飞扬哥啊。就算是虫神它也管不了疯子呀。泽帮这帮刀仔,他们真的疯了,连这些金枝玉叶都敢抢!说是要拉去给大哥们助兴?哎哟我的心肝们呀,这回白鹭乱飞算是没人演了。”赵姐哇哇大哭,气势渗人。
“啊?这刀头凭什么嚣张啊,不就是因为凭了虫神殿的势吗?怎么还抢到虫神殿头上了?”费扬旗懵了。
“这帮刀仔都是猪,只认刀头,才不管刀头认谁做爹。”赵姐哭得筋疲力尽,一屁股坐地上。
“等等,这帮刀仔是真疯了吗?”修罗脑子里灵光一闪,连忙蹲下身子追问。
“那可不,一个个就好像喝醉了一样,还硬是不醉死。自说自话,别人说什么都听不进去。”赵姐没精打采地抹着眼泪。
修罗回想起年晓月和河会大佬们对兵虫仔的形容,都有精神不正常和疯了的评价,现在赵姐的话,再次印证了一番。
他顿时明白了过来:这些泽帮刀仔都是兵虫仔,他们变过一次兵虫之后,精神就不太正常了,不过他们也通过变了兵虫,成功上位,成了刀头们的亲随和头马。
修罗想到自己的使命,其实就是刺杀七个刀头。重山哥已经被他宰了,不算。他本来的计划是硬桥硬马勇闯兴旺湾雏凤阁。但是这样他就要面对一浪高过一浪的兵虫仔的围杀。
虽然他不反感这样的浴血厮杀,但是这样显得他过于高调,如果他活着回到河会,是个人都会怀疑他真正的身份。杆帮的大供奉如果武力这么高,怎么可能灭帮?他这一次的目的可不是威震沉香洲,而是找人。
现在这个情况,正好给了他机会。
“飞扬仔,你陪赵姐回桂花巷呆着,我去看看!”修罗纵身跳上房顶,施展燕荡,瞬间飞走了。
在他身后,费扬旗站在马路中间直挠头,显然他的轻功没那么好,根本跟不上。
修罗以燕荡横越过七八条街,来到这条曲街的另一头。
他忽然发现自己有点冲动了:自己根本不知道马车要走哪条街,只是盲目沿着马车飞驰的这条街抄近路。如果马车在中途转个弯,不沿曲街一直走下去,他现在已经跟丢了。
就在他蹲在曲街沿街民房的房檐上犯愁时,远处传来人仰马翻地惊呼声。这两辆马车果然沿着曲街圆弧型的街道跑了过来,正好被他截到。
赶车的马仔根本不管行人,纵马乱踏,一条曲街被马车撞成破烂巷。幸好傍晚人少,大多数人都回家了,否则就得是一地死尸。
马车的顶篷也是破的,隐隐约约能听到车上刀仔癫狂的怪叫和欢呼,还有少女惊呼尖叫的声音。最让修罗难顶的,还有衣衫被撕破的声音。
自从认识了覃红药和甄宝莹,他爱屋及乌,谁敢对少女动手,他都忍不住杀心。
飞驰的马车从他脚下狂奔而过时,他敏锐的眼神捕捉到那个对少女动手扯衣服的刀仔,这是一个肥胖油腻的青年,一脸色欲和贪婪的模样,犹如一只成精的猪。他手里攥着少女腿上穿的一截丝袜。
“哼!”修罗冷笑一声。正好他在马车上需要一个位置。
他犹如鬼魅一般从民居上朝着斜前方跳下来,正好落在色胖子的头顶,袍袖一甩,藏在袖中的蛇枪以绳镖形态被他甩出来,从胖子的后脖子直插进他胸腔,穿心而过。
修罗凌空旋枪,绳镖变成了杆枪,他向上拔枪的同时枪尖斜斜一挑,这个死胖子的尸体被他硬生生从车破烂的顶篷挑飞了出去。
借着挑力的反劲儿,修罗自己落进了马车,正好坐在了死胖子的座位上。他举手旋枪,蛇枪从尸体上顺利脱开,旋转成链,缩进了他的袖中。
当他放下胳膊的时候,车上没一个人发现发生了什么,只有被胖子撕下一片丝袜的少女因为正对着他的位置,好像看到了什么,但是她可能是太害怕了,只是捂着腿缩成一团,低头哭泣。
“这一次大龙头肯定高兴,重山哥最喜欢这调调。”在修罗身边的刀仔还在嘎嘎大笑,转头看了他一眼,有些奇怪,“胖哥,你变瘦了?”
“哼。”修罗懒得理他。如果暴露了,就把这一车人都杀光。
“嘿嘿,兄弟们,这就是做虫兵的好处,人变回来都会瘦一圈!”这个刀仔伸出舌头,发出一阵怪笑。
“变兵蚁、兵牤都没意思,还是胖哥好,能变兵螂,大杀四方。胖哥,你以后一定要帮兄弟们说一声,咱们都想跟着重山哥干!”另一个刀仔尖声叫着。
“好!”修罗干脆地说。
“万岁~~~~~”一车的刀仔都举手欢呼,笑得东倒西歪。修罗看了一圈,发现这帮马仔已经不能算是人了,而是一群还有着人的执念的野兽。
在这帮刀仔中隐藏身份根本不是什么难事,只是稍微惜命的人都不敢这么做而已。
修罗思索了一下自己的状况,他属于明明可以大杀四方,却偏要隐藏形迹,根本不怕刀仔发现,所以才敢直接混到他们中间,平常人没这个胆子。
而只有真正混到他们中间,才能发现伪装成虫兵仔根本不难,只要装疯就行。修罗稍微思考了一下自己的计划,觉得很有可能成功,而且就算不成功,他也能杀出来。
他彻底定下心来,耐心等待马车到达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