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钵兰街13号,就是这里了甘地哥。”
甘国亮三人狂奔赶到街口对落的三号楼。
“嗯,就是这里。你们听着,先把家伙藏起来。上去探探环境!”
说罢,甘国亮将包有《东方日报》的西瓜刀塞到了身后。骆天虹与牛仔二人也有样学样。
甘国亮扭头再确定了一次门牌,带领二人直接冲上狭窄阴暗的楼梯。
走到四楼楼梯口时,甘国亮探出头四下张望。没有发现闭路电视摄像头。
他这才飞速爬上了四楼,映入眼帘的就是左右各一间单位。
左边的是【大波别墅】,下面还有一行小字【青春玉女波后】。
右边的则是一大块黄色灯牌,上面写着【吹箫萍】。
应该是左边没错了。希望十三妹没有搵我们笨。要是劈错人就惨了。
甘国亮轻轻推了一下门,发现在里边反锁了。
他左右望了望,总算找到了门铃。
“你们两个,先退到楼梯口。”甘国亮摆了摆手,屏退身后二人。
随后直接按下门铃。
“嘟嘟嘟……”
一阵急促的门铃声响起,过了大概十几秒钟。在铁门的猫眼处,被拉开一块钞票大小的挡板。
随即一双眯缝眼出现在了门口。
眼珠子左右转了转,应该是在打量屋外的情况。
“兄弟,有咩嘢帮衬?”
甘国亮心中稍定,“落来马栏,当然是搵女啦。唔通上来玩乐器啊。”
里面的眯缝眼回道。“冇啊,边度有人日光日白上来搵小姐的。滴女刚刚收工,不用睡觉啊?”
说罢,眯缝眼就要合上挡板。
“诶诶诶……”
甘国亮急忙伸手顶住挡板。“兄弟兄弟,我知现在是日光日白。”
“但是我急啊!谷咗好几个礼拜了。”
“我个花名叫做刘晶,你一听就知道我多急啦。”
里面的眯缝眼并不买账,“我话之你刘晶,就算你是王晶。也不行。真的急,那你过去对面搵吹箫萍啦。”
“吹箫萍我试过啦。手势不得啊。我今次是专门来试试青春玉女波后的。”
甘国亮一边说这话,一边从兜中掏出张千元港币。
“阿哥哥仔,我从新界落来的。出城一次不容易啊。”
千元大钞一靠近洞口,直接咻~地一声就被抽走了。
“好啦。见你这么识货。先进来坐会饮啖热茶。我打个电话帮你Call波后上来。”
马栏里边的古惑仔一脸笑意地打开门锁。
平日里一剂五百蚊。这个乡下佬居然一次性给了成千银。自己平白无故赚了五百蚊,不开心才有鬼。
“你先坐下,我去给你倒被热茶。先压压火。”
门打开后,是一个体重足足有200斤的胖子。眯缝眼,山羊胡。
他望了望甘国亮一眼,也不疑有他。转身就要去倒茶。
可就在这时候,一道凉飕飕的物体,直接就贴在了他的脖子上。
虽然没有看到,但以他混迹江湖几年的经验,立马就分析出这玩样是什么。
“识相点,不要出声。”甘国亮用刀身拍了拍他的脸。
胖子只能不停点头。
眼见门开了,窝在楼梯口的骆天虹和牛仔也踮手踮脚地闯进马栏。
“低B同他抢过来的那个女的,在哪里?”甘国亮压低声线在胖子耳边问道。
胖子不敢出声,只能抬起手,指了指走廊最靠内的一个房间。
骆天虹见状,直接拔出藏在腰后的报纸。就要冲过去。
甘国亮急忙抬手拦住了他。
他将胖仔交给旁边的骆天虹,示意他控制好对方。
自己则踮起脚后跟,贴着墙壁来到尾房外。耳朵贴在房门上,偷听里面的东西。
通常马栏为了做多生意,会自行隔出好几个房间。用得是最便宜的材料,隔音效果等于没有。
出乎甘国亮意料的是,房间内,并没有女孩的哭泣声。也没有几条茂利的喘息声。
不像是事前,不像是事中,也不像是事后。
难道是那个胖子骗我?就在甘国亮疑惑之际,里面终于传来几声对话。
“沙皮哥去哪里买神油啊,去了那么久。我都等得快虚脱了。”
“不就是咯,这个女的药效也快过了。估计就快醒了。”
“你们两个别抱怨了。沙皮哥是想玩得开心点,顺便去买春药。不就是最近江湖最负盛名的,淫贱不能移吗?”
“单眼佬的淫贱不能移?”
“哈哈哈,神油101大厦加春药淫贱不能移。这下子爽了。”
神油加春药!你们可真会玩。房门外,甘国亮心里冷笑道。
人还没事就好。也多亏了这几个扑街,非得等人齐才开餐。
甘国亮沉思片刻,在他穿越前,甘地这个前身也捞过马夫。对于马栏内的构造,他门儿清。
甘国亮回到客厅,“胖子,你们的电闸在哪里。”
胖子受制于人,压根不敢反抗。他指了指沙发后面。
“你们两个听着……”
甘国亮拍了拍两人的肩膀,压低声线。
“一会牛仔到电闸那边。我同天虹两个人到房间门口。等我手势,牛仔你就拉下总电闸。”
甘国亮抬头四下望了这间马栏的格局。屋内透着黯淡的粉色灯光。
这些旧楼本来就楼距近,采光不好。
有些房间还是加装出来的,有没有窗户还不一定。
就算有窗户,为了安全期间。马夫也一定会将玻璃贴满几层报纸。
所以只要把总电闸一拉,那间尾房肯定顿时就漆黑一片。
“天虹仔,到时什么都不要管。进去一人一边,直接挥刀就劈!”
甘国亮眼神中闪过凶狠神色,这句话一说出,就连旁边的胖子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这家伙咁嗨狠,到底是何方神圣。胖子心里都苦成黄莲了。
“甘地哥,这样会不会伤到珠女……”骆天虹还是有些不放心。
“信我!”甘国亮拍拍骆天虹的肩膀。
珠女这会应该是被迷晕在床上。按照马栏房间内的布局,以甘国亮的计划,是不会伤到她的。
各自就位,甘国亮和骆天虹来到了尾房门口。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握紧手上的西瓜刀。随后扭头往了站在电闸跟前的牛仔。
左手一挥,牛仔立马会意。他手中的利器往胖子脸上一拍,后者老老实实拉下电闸。
“啪!”
整个马栏内顿时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做咩野,停电了?”
“出去问问肥佬。”
话口未完,只听见“咣”的一声。合成木板的房门直接被踹开。
两道黑色的人影直接冲进尾房。
“发生咩事?”
“有事好好讲!”
“我给钱,我给钱!”
“阿,好痛啊!”
“救命啊!”
“唔好劈啦,救命啊!”
“阿妈,救命啊!”
不出十秒,房间内再无求饶声。只余下如同野狗求饶般的喘息声。
甘国亮抹了一把脸上的黏腻,直接走出房间门。
“牛仔,让他开电闸吧!”
望着浑身余下的甘国亮,那个胖子差点吓到飚尿!
房间内。地板,墙纸上,都是飞溅的血痕。
三个潮勇义的古惑仔,包括低B在内。全都东倒西歪躺在地面,犹如裹着番茄酱的咸鱼块。
甘国亮扭了扭有些发酸的手腕,顺手撩起上衣抹了抹脸。
虽然说房间内放着一叠毛巾。但是马栏的毛巾,嗯,懂得都懂。
“天虹,你抱起珠女。我们走。”
甘国亮指了指睡在床上的珠女,万幸还是衣衫完好。
“她只是被喂了秘药,人没事。”
甘国亮这句话,让骆天虹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将下来。
他急忙上前,将珠女拦腰抱起。
两人就这么踩着满地血腥,走出了尾房。
注意到那个肥仔犹如看到恶鬼般的脸色,甘国亮咧开嘴角。“放心,死唔去的。打电话call十字车吧。”
里面的三个扑街虽然损手烂脚,但其实并无性命大碍。只要不会流血过多即可。
如非必要,甘国亮也不想搞出人命。
至于去到医院怎么解释,那是这个肥仔的任务。
出来行有条准则,江湖械斗,生死各安天命。无论如何,都不会扯到皇气。这一点甘国亮并不担心。
牛仔将肥仔丢回前台,随后又从桌上拿出一大叠纸巾。
甘国亮和骆天虹擦拭掉刀上的血迹,重新用报纸包好。再稍微整理了一番仪容。
临出门前,甘国亮才和窝在前台还在发抖的胖子打招呼。“肥仔,可以打电话啦。记住要先用毛巾给他们止血哦。”
甘国亮刚想伸手去拉开房门,就看见门从外部被打开了。
潮勇义的人,有钥匙的!这是甘国亮的第一反应。
“扑街,这个单眼佬。一瓶春药收我成500蚊。正是不知死。”
房门推开过半,一道身影退着走进来。一只手拿着钥匙,另一只手还提着一袋嘢。
“肥春,那条女醒了没?”
“沙皮!”
看到对方露出半张脸,甘国亮马上认出。这家伙正是潇洒的头马,沙皮。
不能让他跑了!甘国亮直接上前一步,飞踹在门框上。
而沙皮瞬间也感觉到了危险,他急忙一个侧身,条件反射般往右手边一躲。
虽然躲过了被门框夹住的致命一击,但却已经被留到了屋内。
“我顶你个……”
沙皮刚想开口,可抬头看到被骆天虹抱着的珠女。秒懂目前的境况。
“兄弟,我沙皮认载。女的你带回去,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沙皮直接笑道。
这三条友能够带走厂妹,说明自己尾房里边的三个小弟已经被解决了。
剩下自己一对三。至于那个窝在前台的肥春,并不是自己社团的人。而是这间马栏的看铺。
真打起来,顶多就是在旁边帮自己加油打气。
而且对方能刮上门,肯定是有备而来。最起码是带着人家。
人家拿着家伙,我拿着一袋春药。怎么打?
短短几秒钟的功夫,沙皮就看清楚局势。认低威,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你说没发生过,就没发生过吗?”
甘国亮回着话,同时不断挪着脚步。试图将沙皮逼离房门的范围。
他对沙皮并没有什么仇怨,只不过按照目前的形势,绝不能就这么放他走。不然自己这三人有可能走不出钵兰街。
现在是甘国亮和沙皮双方都陷入了困境!
“兄弟,今日留一线,他日好相见。”随着甘国亮的步步紧逼,沙皮也只能慢慢后退。
他已经看到对方从身后掏出家伙。
“这间马栏是联合的花弗哥睇的,你也不想搞出什么大头佛。让花弗哥他生气吧?”
沙皮沉思片刻,决定搬出花弗。希望让对方能有所忌讳。
不过这间马栏,确实是联合的地盘。
沙皮等人只不过会不定期从观塘的一些学校,骗一些学生妹过来跑私钟。这才和花弗搭上线,达成合作关系。
是花弗的地盘?甘国亮心中大骇,难怪十三妹会那么顺摊,告诉自己消息。
不过事已至此,他也怪不得人。毕竟无论珠女在谁的场子里,为了骆天虹。他还是救定了。
“这单嘢唔关联合的事。”
甘国亮知道那个肥春应该就是联合的马仔,所以专门说道。
“是你潮勇义出下流手段,既然抢了我的人。那就得担下这份后果。与人无尤!”
说罢,甘国亮也不再废话。提着刀就要上前。
可就在这时,骆天虹却伸出手,挡在了甘国亮跟前。
他朝着甘国亮点了点头,“甘地哥。我来吧。”
随后将单手抱着的珠女交给甘国亮。后者急忙扶住。
“天虹,不要搞出人命!”甘国亮将自己的家伙递给骆天虹,同时开口交代。至于骆天虹那把,早就被砍到开了豁口,不能用了。
接过刀子,骆天虹点了点头,不再回话。而是双眼平视着前方。
甘国亮则是抱着珠女,安心退到墙角。
以骆天虹的身手,他是一万个放心。毕竟对面的只是潇洒的头马,沙皮。
在他印象中,潇洒一大班马仔。除了刀疤没有一个打得。
更何况对方还手无寸铁。
果不其然,短短几秒钟的功夫。骆天虹简单的几下劈砍,已经把沙皮逼到墙角。
“兄弟,阿不是,大哥。我错了,我知衰。你放过我吧。你条女我动都没动过。”
沙皮眼见无路可逃,直接跪在地上,连连求饶。
骆天虹毕竟涉世未深,看到对方这般模样,也就有些迟疑,手上的刀也锤下了几分。
“天虹,小心!”
然而就在这时,沙皮突然从口袋中掏出一把弹簧刀,由下至上,直接戳向骆天虹的裆部。
“我挑你老母!”沙皮骂了一身,他憋了那么久,又装孙子又求饶的,就是为了这一刻。
如果换做其他寻常古惑仔,肯定会让沙皮偷袭成功。
只可惜,他遇到的是骆天虹!
在他弹簧刀出手的一瞬间,骆天虹也如同弹簧般退后半步,随后出脚一个横扫。
正中沙皮太阳穴,将其踢倒在地。
这还没完,对方这龌龊的举动。也惹恼了骆天虹。他抬起手中的家伙,毫不犹豫地朝沙皮腰间捅了进去!
等骆天虹站起身子,拔出家伙后。沙皮已经无法再站起身。
他整个身子蜷缩在地板上,嘴里一股一股地朝外涌着血沫。
腰间并没有流出太多鲜血,伤口如同小孩子的嘴巴一般,翻着红白相间的血肉。
甘国亮上前一看,立马就看出这一刀估计是扎中了沙皮的内脏。
比起尾房内那三个扑街的皮肉伤,沙皮伤得更重,应该是内出血。
这个位置,很有可能是脾或者肾。不过送到医院及时的话,死是不会死的。
甘国亮拍了拍还有些愣神的骆天虹,“走吧。不能在耽搁时间了。”
临走前,甘国亮突然脑子一转,从沙皮的袋中拿出那瓶“淫贱不能移”。装进了口袋。
随后扭头跟肥春笑道。“记得赶紧叫救护车啊,肥仔。”
旺角,伊丽莎白医院。
急救室外,围了十来个古惑仔,密不透风。
这些家伙抽烟大声讲嘢,根本毫无顾忌,整个急症室犹如街市。
在场的医生护士,以及其他病患对此敢怒不敢言。只能远远的躲开。
“低B他们三个怎么样?”
这棚古惑仔里面,有个眼尖的望到同伴从走廊小跑而来,随即大声喊道。
除了躺在急救室的沙皮之后,剩下的低B三人也在楼下急诊包扎。
“皮外伤,加上失血过多。帮手包扎的姑娘说没什么大碍。”
帮忙跑腿的明显还是学生哥,身上还穿着东南中学的校服。
“扑佢个臭街。沙皮哥今次真是衰。无拉拉都会被劈到内出血。”
一个后脑勺纹咗只豹头的青年不禁叹道。
“放心啦,阿大一定会帮沙皮哥,同埋低B哥找回场子的。”校服青年宽慰道。
“最衰就是那个忠信义的扑街,不要被我刮到。不然我肯定砍开他九碌为沙皮哥报仇。”
另一个纹身青年也随声附和。
“喂喂喂,你们几个蛋散。安静点,这里是医院。不是夜总会。”
一阵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几名古惑仔抬头一望。
迎面走过来一个身着奇装异服的家伙,看造型。应该是医生。
相比起其他医护人员,这位男子白大褂里面居然是机车服和牛仔裤。头发油腻,须根密集。
他走到众人面前,伸手敲了敲挂在墙上的告示牌。上面用中英双语写着“请勿大声喧哗”!
“唔识字?唔识字你们可以搵人问啊!”
“再在这里吵嗨下去,我直接把人拉到太平间!”
这几个古惑仔哪有那么顺摊。其中有黑豹纹身那个直接推开同伴,站到了医生面前。
“这位兄弟,你都几串哦。你知唔知我大佬系边个。”
这位医生揉了揉太阳穴,叹了口气。“又是这些古惑仔惯例对白。”
“首先,我不是你兄弟。我姓刘,叫刘文。你钟意的话可以叫我一声Doctor liu。”
“其次,你大佬是咩水我不用知道。”
“我只知道,你们再不安静一些,打扰到我动手术的话。你们里面那位兄弟,很快就可以见到我大佬了。”
其中一位明显有些缺根筋的古惑仔反问道。“你都系出来行的?你大佬系边个?”
“耶稣啊!”
刘文直接推开这两个马仔,临进急症室之前,还不忘回头说道。
“限你们三分钟之内,一个二个同我坐定定,收声。”
“该去厕所扎水的去厕所,该去缴费的去缴费。”
“如果唔系,我分分钟打电话报警。”
“劈友造成的刀伤,加上你们自称三核会成员。我担保你几个朋友住完医院住差馆。”
这一番说话,让在场这十余个马仔,个个噤若寒蝉。
而看着自家医生如此做派,吓得这几个古惑仔连话都不敢说。在场的几名护士也是眼中冒着小星星,个个花痴样。
接下来的十来分钟,急救室外一片安静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