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遇到一个奇怪的人,他说他是另一个我,而且只有我能看见他,也可以和他接触。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说的话,是这样的,我在我那个时空出了点事,再醒来就见到你了。哎,别无视我,你看我……”
我无视了他,只当他是我的幻想,而且他已经解释过很多次他的来历了。
“秦川,”他叫了我的名字,然后说出了一个我不会拒绝的理由,“我知道你玩的游戏的所有攻略。”
好了,现在我相信他是从另一个时空里来的了。
去学校的路还挺长,我就和他聊天。
“你的名字和我一样叫秦川吗?”
他摇了摇头,“不,我叫厉炎。”
“为什么?我们应该是一样的才对。”
厉炎解释说:“我是另一个时空的,但我不知道为什么来到了你这个时空,理论上,在你我见面后,我会变成你或者你变成我,但我现在却是以幻影的形式存在。”他用手触碰墙壁,然后我看不到他的手了。
厉炎接着说:“这就证明,我们两个是独立存在的两个个体。”
我恍然大悟,随后产生了新的疑问:“既然是这样,那你又说你是另一个我,我们应该是两个人才对。”
历炎恨铁不成钢地敲了一下我的脑袋:“不能有两个自己,所以我只是个幻影,但这并不能改变我是你这个事实。”
我捂着脑袋“哦”了一声。
“所以你为什么叫厉炎?”
厉炎叹了一口气,大概是知道我没有认真听他说话。
他果然是我,太了解我了。
厉炎:“你的名字怎么来的?晴川历历汉阳树对吧?各取两个字,你叫秦川,我叫厉炎。”
“哦,原来是这样。”解释了和没解释一样。
我安静了一会,后知后觉想起厉炎好像可以碰到自己。
厉炎瞄了我一眼,“这个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解释不了。”
“哦哦。”
“厉炎你多大了?”
“反正比你大。”他笑了笑,又说:“所以你要叫我哥哥。”
我不理他了,自顾自地走向学校。
我所在的高中只是一所普通高中,我的成绩不算好,是踩着录取线进来的。
进到班里就是叽叽喳喳的吵闹声。
一阵高跟鞋的声音由远及近。
班里立刻安静了下来。
“现在知道安静了?刚才不还吵着吗?整栋楼就我们班最吵。”女人一拍桌子道。
大家在座位上神色各异。
这人是我们班主任,姓温,大家叫她瘟鸡。
我望着黑板发呆,对她的锐评置之不理。
倒是厉炎感慨道:“高跟鞋一响,瘟鸡登场。”
我勾了勾嘴角。
很不幸的是,我被当场抓获。
“秦川,我看见你笑了,给我去后面站着。”
我于是走到角落那站着。
厉炎陪我一起站。
我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毕竟他也是我,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嘛。
瘟鸡骂来骂去都是这几句,骂完了又让我坐回座位上。
厉炎在我耳边说:“别理她,她为什么每天好像都很生气是因为她本来要去教的是重点班,结果却临时分配来教你们了,她都快气死了。”
“气不死她。”
上课了,我望着一个地方发呆,不想听也不想学,唯二喜欢的是生物和化学。
厉炎压低声音问我为什么不听课。
我说我不想学,学习有什么用。
他笑了笑,然后摸了摸我的头说:“没关系,不想学就不学,有我在。”
我微微偏头看他,他用手撑着头坐在我身旁的空位上看向我,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穿过他的身体,如梦似幻。
我盯着他看了一会,然后收回目光。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和我说不想学就不学,虽然那个人也是我。
讲真的,如果厉炎不是来自另一个时空的我,可能我会心动。
“秦川,起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看你发半节课呆了。”
这是一道有关平行线的基础选择题,虽然我数学不好而且还讨厌瘟鸡(没错,她是我们班主任兼数学老师),但这种题我还是会一点的。
成功地回答完毕后我就坐下继续神游。
然后瘟鸡又让我们画图。
我拿出铅笔和尺子随便画了个图。
厉炎忽然说我的图画错了。
“你这条画歪了一点,这样就不平行了,平行线永不相交,你这样画就会有交点。”
我于是把那条线擦了重画。
画完之就开始画其他的。
放学。
我回到家自给自足。
说起来,我的家庭情况不怎么好,父母离异,没人要我。
他们只是在每个月给我打生活费而已,我从初中开始就是一个人住了。
我早就习惯这种孤独的生活了。
厉炎能和我感同身受,他说:“小朋友,你肯定想过有人能陪你吧,现在我来了。”
闻言,我洗碗的动作一顿,然后岔开话题:“你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不知道,记不清了,我来这好像是有目的的。但我不记得了,这是我唯一忘记的事。”
我点点头,他不知道的事我当然也不知道的,但我希望他是为了我而来。
至于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我不清楚。
接下来的几天我和厉炎共同上下学。
星期五的时候,瘟鸡突然说有个文艺晚会,点名让我参加。
她已经给我锁位了,我不得不参加。
晚会当天,我拿着小提琴上台。
小提琴是我唯一会而且拿得出手的才艺,只是父母离异后就很少练了。
在我上台后,厉炎坐在了我的位子上。
我将小提琴搭在肩上,望向那个只有我能看见的观众。
表演很成功,我拿到了一等奖。
文艺晚会两周后是第一次月考,大家都兴致不高。
月考开始那天,厉炎牵着我的手走向考场,来来往往的学生穿过了他的身体。
有很多题我都不会。厉炎会指点我几句,有些难题我们都不会,他就去看了年级第一的答题卡,
然后再指点我写题。
总而言之,他让我觉得考试也不是那么无趣。
月考成绩出来后我考得不错,进步了100多名。
家长会上大家悲喜不相通,有人欢喜有人愁。
我在窗外看向教室里陆续到来的家长们,厉炎在我的座位上充当家长,虽然老师看不见。
但是那个空了四年的位子终于有人了。
开完家长会我们一起回家。
走着走着,厉炎突然皱眉“嘶”了一声,然后蹲下身捂着头。
我关切地问他怎么了?
好在没多久,厉炎起身说没事,让我先回家。
我们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他说的话我都会听,所以就算我很担心他,我也只能先走。
我回到家,吃完饭后等待着厉炎能突然出现在我面前。
可是他没有回来,接下去几天都是如此。
没有厉炎陪我,我才发现我在学校被排斥了。
大家都有意或无意地不与我接触。
至于原因,我有次在厕所听见了。
他们说我总是自言自语,还做一些奇怪的动作,时不时地笑几声,他们觉得我脑子有病。
我又变成一个人了。
都怪厉炎。
这节是英语课,老师让我们做阅读。
我根本看不懂,直接用手机拍照翻译了。
这篇阅读讲得是一个关于水仙花的故事。
那个水仙花精灵喜欢上了自己。
原来人还可以喜欢自己。
我可能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有病,因为我好像喜欢厉炎。
我喜欢我自己。
等量代换一下,就是厉炎也喜欢我。
我不是扭扭捏捏的人,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没必要藏着掖着地暧昧和暗恋。
于是我越发想见到厉炎了。
一个月了,我又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但我还是想见到厉炎。
又是一个夜晚,我等到半夜,还是没见到厉炎,我以为他今天也不回来,于是准备关灯睡下。
我失望地转身,随后撞入一个怀抱中。
是厉炎,他终于回到我身边了。
我回抱厉炎,质问他为什么不辞而别,为什么在我习惯了有他的生活后离开。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哦,我想起来了,叫“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见过光明”。
厉炎解释说:“抱歉,我想起我来这个时空的目的,信息量有点大,我缓了好久。”
他说完后,我俩都沉默着。
我打破沉默,想告诉他我的心意。
“厉炎,我有件事……”
但我们太了解对方了,他知道我要说什么,于是打断了我的话,他一打断我就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了。
“等一下,让我先说。”
我不想让他先说,谁让他不辞而别。
我抬手想捂厉炎的嘴,但被他预判抓住了手。
现在我们都不能用手了,我刚想开口,他却突然靠近。
唇齿相互碰撞,心动猝不及防。
我怔愣地看着厉炎。他笑了笑,开口道。
“平行线永不相交,但我甘愿偏航,与你相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