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我听那茶馆的说书人讲,妇女乞巧现在也被屡屡提及,前朝诗人还作诗了呢,叫什么,缀珠光?”
“阑珊星斗缀珠光,七夕宫娥乞巧忙。”时嫣回道。
按照惯例,每逢七夕在总会在清宫夜宴,贵女们各自乞巧,这一习俗在民间也经久不衰,代代延续。
时嫣她们白天和傍晚应该是没有机会自己玩了,得去参加宴会,除非就是晚上回来的时间。
“估计当天会有宴会,咱们要去入宫的,挑那针做甚?”
说到这里,似乎是触发到了什么一样,阿琛走到时嫣面前,一脸崇拜的讲起了那个故事:
“小姐,那牛郎织女的传说,被引用之后,融入了乞巧节,外面不少人都信以为真的,你就当陪陪我们,你想想,花前月下,乞求上天让自己也能像织女那样心灵手巧,有个称心如意的美满婚姻,这不好吗?”
看着阿琛一脸期待,时嫣无奈摇头,“好,依你们,很好很好。”
谁叫她院子里的几个大丫鬟从小就跟着她,关系很好呢。
“那你们得养足精神了,这可有穿针乞巧、喜蛛应巧、投针验巧、兰夜斗巧的游戏呢,咱们到时候回来就不一定几时了。”
阿琛哀嚎着走了出去,打算跟她几个小姐妹说,一定要等她回来,时嫣却垂下了眸子,她想到了自己前世那坎坷的姻缘。
一进了那宫里,便有身着鹅黄湘裙的丫头迎了上来,引着时桦三人向里面走,一路上姹紫嫣红,修竹茂林,皆可入画。
绕过九曲桥,便隐隐有萧管丝竹之声,更兼有女子的谈笑声,随风入耳。趁着这水音,格外动听。
宫中的赏花宴多为皇子选择妃嫔,一般权贵则为家中适龄男子相看姑娘。因此在赏花宴上经常会有戏剧性的事情发生。
院子里已经一片鬓影衣香,锦衣接踵,华贵首饰璀璨夺目,这是今日被邀赏花的各府邸内眷。园子廊架下已备了棋盘,也端上了新鲜的瓜果和精巧的糕点。
抬头便见一个圆形月门,透过墙上雕花砖孔,隐隐看到高高的亭子上,围坐着身着华衣美服的十数个女子。
亭子四周,牡丹吐蕊,魏紫姚黄。当真是人花两相映,花如仙人风中舞,人比花娇颜色浓。
“小姐,看来她们比咱们到的早些了。”阿琛看了一眼之后又把头低了下去,在时嫣耳边说道。
这赏花会的目的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这会子见沅妃留了这几位姑娘在跟前说话凑趣,不少夫人和姑娘都艳羡的瞧了过去。
沅妃是十皇子和十二皇子的生母,奈何儿子们都是才华不出众的,自然入不了皇帝的眼。
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啊,还是有不少贵女愿意上前。
若是不出意外,将来的十皇子妃和十二皇子妃可就在这几位里头了。时嫣无意和她们争这些,示意阿琛跟上,她们往其他地方走。
不过这几位也确实都是京城贵女中的较出众的者,大家就算眼红,也不得不承认,这沅妃的眼光确实是极高的。
陆续有宫女端着一盆盆的花朝着永宸宫走去。那是泫妃的宫殿方向,这种场合皇后也不会出席。
泫妃为了彰显她的地位,求了皇帝,让女眷们先去她那里一趟,美名其曰为了赏花。
“这赏花宴,算是比较常见的宴会活动了,但听说她为了吸引人,特地购了名贵的桃花、牡丹、梅花呢。”
时嫣和时桦早就分开了,时凝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她和阿琛往永宸宫走的时候,听到了旁边的宫女说的。
啧,看来她这位同副后,也没有多少人愿意听从。
赏花宴确实无聊的紧,除了一些企图在泫妃面前刷存在的,其他人都早早的离开,想要去放灯了,时嫣也不例外。
花灯十里,繁光远缀良夜。
皇帝也是下了大手笔,在宫里建了个灯市,让宫女太监们穿上寻常人家的衣服,模仿民间。
前面即是灯市,远远望去,千盏明灯如同漂浮在天河上的皓月繁星,光华璀璨,融融如海。伴着天空不断绽开的焰火,真个如瑶宫仙境。
时嫣去的又是算晚的,那泫妃似乎是买了千盆珍品花,时间又要求的紧,一个小宫女着急忙慌的跑,险些拐角处撞上时嫣。
时嫣后撤一步拉开距离,阿琛懂她的意思,扶了那宫女一下,没有让她手里的花盆跌落。
“奴婢罪该万死,罪该万死。”似乎还未看清来人,这小宫女就跪了下去。
“无大碍,无大碍,你先去忙去吧。”时嫣安抚道。
抬头间发现,周围各宫灯火如明珠夜放光华,映照之中,高大巍峨的式乾殿宛如一座晶莹剔透的珠宫贝阙。
东西两侧交空的复道和飞阁远远望去便似架构在虚空里,其上灯火氤氲,若天宫星市。
“快走了阿琛,不然又看不到好东西了。”
行至湖畔,这里也有不少人在放花灯。各色花灯冉冉上升,如莹莹烁烁的星子,形成了一条连接着天宇和湖面的璀璨星河。
总会出事的,但时嫣没有想到,这次,还加上了她自己。
两条桥连着两岸,不知道是水还是油,时嫣刚踩上去第一个台阶,就失了平衡,左摇右晃的朝一边倒去。
栏下河水潺潺流动,红叶无声落在人身。
时嫣第一反应是完了,她的一世英名,才女之首,就这样毁于一旦了。
阿琛在旁边拿着她的花灯,也是一个低声惊呼。
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后腰突然出现一双强劲有力的手,拦着她的腰上了一个台阶,随着披到她身上的,还有那个披风。
一阵风吹起,红叶四散,披风挡住了所有的叶,拉近了距离,男子的唇带着浅浅暖意,在时嫣耳边落下声音。
“倒是激动呢,走路都不仔细看着点脚下。”
是迟妄。
脸红的同时,时嫣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在这美景里,鲜活有力的,一下又一下。
他的衣袍尚且带着一丝冰冷,姿态却温柔如对待此生唯一的珍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