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师起身,到大秃头身边,附耳说了几句,大秃头才知道了这掷刀的原委。
大秃头悻悻的瞪了军师一眼,再转头狠狠的瞪了扫北一眼,妈的,原来还有这么些恩怨,而他竟然不知道。
但也就是瞪一眼就完了,想骂人还真不敢骂,扫北尚知还恩,顺天曾经几次救他大秃头的命,而他却要顺天的命!在这时候,他可没脸骂扫北。
大秃头把掷刀一事扔一边当没看到。
顺天已经捕获,可以让人搜查了,大秃头让一个亲信带人,对整个大院进行预定的大搜查,目标是老杜头和阿牛,重点是顺天的屋子。
他现在只想把“正事”速战速决。
大秃头看一眼厅里的各位当家,全升一再向他表示,要好好教训教训顺天,要给顺天上各种酷刑,然后再送他上西天,不如此不足以让小的们引以为戒。
他心底里也想折磨海山,但刚才顺天踢全升那一脚,让大秃头意识到,尽快杀掉顺天才是上策,军师对他的警告言犹在耳,“顺天,是个劲敌”,早解决早安心。
要快,但又要做事要合乎“规矩”,审清问明,不然扫北之流会看不起他,以后就难管了。
妈的,当个大当家,我容易吗我!
大秃头起身,走到了海山面前。
“顺天,咱也不绕弯子了,老杜头是你爹,你混进绺子就是为了救他,昨晚上,老杜头不见了,老杜头在哪?说!”老秃头端着大当家的架子,一本正经的说。
看海山不言语,大秃头又半是威胁半是引诱道:“顺天,你欺瞒当家,私放秧子,按绺规就是个死罪,今天就算天王老子都救不了你,看在你对我也有恩的份上,只要你痛快招认,我保证给你个快的。”
海山看大秃头一眼,他肯被绑,就是要这样一个能和大秃头说上话的机会,他轻声道:“大当家,顺天有几句话要和大当家的单独说。”他还是希望能大家好来好散,虽然知道大秃头是铁了心要杀自己,但希望当他祭出大招,双方别搞得太僵,别结死仇,他不怕大秃头,但怕大秃头以后报复他的家里人。在绺子一年,听说有个叛逃的崽子,逃到外地,结果还是被三江好灭了门。
海山看看围在自己身边用枪顶着他的崽子,“大当家,你让他们退一退。就几句话,只能和你说。”海山轻声道,语气出奇的温驯。
大秃头生性多疑,哪里肯冒险,全升不就是近他身才挨的踢吗,他才不上这个当呢,海山这人武艺太好,对这种人就得用枪顶着他,武艺在枪口下就是个屁!
大秃头不但不近前,反而退开几步,隔着一丈多远,放下脸对海山厉声喝问:“少给我耍花样,说,老杜头在哪?”
见海山不言语,老秃头嘴角下弯,表情凶狠,看一眼绺子里掌管局规的青天柱,一言不发,就一挥手。
那青天柱立即过来,把手里的短枪抬了起来,打开机头,对准海山,随时可以勾火。三江好对违犯局规的头目或崽子,执行枪决时不开黑枪,由青天柱正面射击打死。
见不对头,海山大声叫道:“大当家,老杜头怎么成了我爹了?他去哪了我怎么知道?!”
大秃头冷笑一声,对全升一扬下巴。
很快钱串子就被带上来,指认顺天就是杜海山
海山已经打定主意,打死不承认:“我不认得他,他是四当家搞来陷害我的。”
“呸,还顺天菩萨呢,为了自己的小命,连自家老子都不敢认,还是不是男人!”全升一脸不屑的大骂,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海山白他一眼,才不受他激呢。
大秃头反而笑了:“妈了个巴子的,原来你也是个无赖!”
以后谁再说顺天是个好人,他割了他的舌头!
“好,这个是全升搞来的,那来一个你搞来的,好了吧。带十三幺!”
海山听了,心知不妙。
十三幺被人拖了进来,没错,是拖。
人被打得鼻青脸肿,一只鞋还掉了
海山的脸黑了。
全升走了过来,十三幺看着他满眼惊恐,他的这一身伤,就是全升给打的。
全升揪着十三幺的头发,拖着他把他的脸往海山眼前凑了凑,下令道:“说吧,把你刚才说的,再说一遍。”
十三幺被全升打怕了,立即就招供:“我……我赌钱输了,没钱还,被债主打,顺天帮我打跑了债主,我们就这么认得了,顺天和我说,我欠着债,他也想发财,叫我认他是远房亲戚,一起来投大当家的。入了绺子后,顺天和我说,如果大当家的问起,要我一定要一口咬死说,他就是我的远房亲戚,不然就和入绺子时的话对不上,就是糊弄当家,要吃枪子的,所以上回大当家的问我,我还是说他就是我家亲戚。”
“哼哼,顺天,可还有话说?”大秃头瞅着海山冷笑。
然后令崽子们,把十三幺捆柱子上,先办了十三幺!
十三幺一边挣扎一边大哭道:“大当家的,念我们是同乡,饶我啊,大当家,咱小时候可吃过一锅饭睡过一张炕啊,大当家~~~”
大秃头没好气的白他一眼:“妈的要不念你是同乡,念你娘小时候给过我饭吃,早他妈的插了你了,来人,抹了他的尖子(黑话,抹尖子,即割掉耳朵),让他长点记性,看下回还敢糊弄当家不。”
绺子里的青天柱听了,立即插好枪,拔出自己的匕首,已有其它崽子把十三么,捆在海山边上的另一条柱子上,那青天柱上去,揪着十三么的耳朵就下刀子割,割完一只再一只。
十三幺的惨叫声,哀求声,不绝于耳。鲜血如一条条红色的蚯蚓,顺着脖子往下流。
海山见了,感觉嘴巴一阵阵发苦
他知道,他们这是在杀鸡给猴看。
十三幺供出了自己,但海山还是为自己连累了他而内疚,想出口求情又怕反效果,只能不作声,在心里说:宝珍哥,连累你了。
这个时候,有崽子来报,说找到了阿牛,被人堵着嘴用腰带子捆着手脚,扔在院角的马粪堆后面呢,而全绺子都搜遍了,没找到老杜头,顺天的屋子也搜过了。
跟着便有崽子将在海山屋里搜出的包袱拿了上来,打开给大秃头过目,里面有顺天的枪,子弹,几卷分红柜分的大洋,一些零钱,此外就只有一套棉衣裤,是小志远的衣服。
阿牛也被人带了进来,大秃头问他,老杜头人怎么不见的?又是谁捆的你?
阿牛看到了全升给了他一个眼色,那个眼色他懂。他也看到了捆在柱子上的海山,昨晚,他没看到一手刀就把他给砍晕的人是谁,可全绺子里,除了顺天又有谁能有那么好的本事,被捆着在马粪堆里滚了一夜,阿牛把所有的仇恨,都记在了顺天身上。
“是他!”阿牛咬牙切齿的指着海山:“当时我押着老杜头回秧子房,顺天从后面打晕我,老杜头一定是他带走了。”
海山一声冷笑:“后面打晕你,既然是后面,你怎么知道是我?你有后眼?”
阿牛一时语塞,又强词夺理道:“我没有一下子就晕,我回头看到了,就是你!”
“呸,你带老杜头回秧子房时,老子还在席上喝酒呢,大当家的就能做证,满嘴污兰,你也想抹尖子?”海山毫不客气的啐了阿牛一口。
“顺天,你是散了席之后去的吧,昨晚老杜头走后没多久就散席了,当时我就奇了怪了,怎么庆三爷还没出大门,你倒先回房了?” 全升道,一边瞟了阿牛一眼。
阿牛听了,立即领悟:“这就对了,大当家,昨晚从上房出来,走到院角时,老杜头突然说肚子疼,就说憋不住要甩瓤子,磨蹭了好久,他们是串通好的,就是等顺天来。”
海山心里恨得牙痒痒,妈的,还是太仁慈,如果不是他坚持不肯杀人,这个阿牛,昨晚就被土豆杀了,现在哪里还有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