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行在浦阳江上的客船虽然不大,但也不算小,上下两层,黄旭站在二层甲板上环顾四周,左侧是茫茫原野,右侧是著名的会稽山脉,江风迎面而来,将黄旭的衣衫下摆吹得呼呼作响。
“大哥,好像有点不对劲。”刘奇上前小声说,“似乎被盯上了。”
一旁的叶邦荣也警觉的说:“后头多了两条……不,三……四条船,前面也有两条船。”
“是水匪。”刘奇是卫所兵出身,所谓兵匪一家,消息自然比较灵通,知道从钱清江、西兴运河与浦阳江的三江口到诸暨的这一段水路中,有一股专门做水上买卖的强人。
“在山阴就盯上了。”黄旭哼了声,从编制上来说,他前世是侦察兵,这方面眼力自然不差。
刘奇噢了声,“肯定是看到那些箱子了!”
听了这话,黄旭有些许好奇,“他们只看承重就知道里面装着什么?”
黄旭前世还是少年时候倒是从武侠小说里读过类似的片段,盗匪不需要打开箱子查看,只需要看看抬着箱子的人脚步以及脚印的深浅,甚至通过马车的车辙就能判断出箱子里装的是不是银子。
刘奇对这些有些了解,一边解释一边古怪的打量着黄旭,虽然现在是服服帖帖,心悦诚服,但一直在猜测这位大哥以前是干啥的……有点像将门子弟,也有点像世家出身。
妈诶,不会是强人出身吧?!
那这帮家伙可是抢到祖宗头上了!
一旁的秦义、叶邦荣也明白过来了,自己一行人从慈溪出发,带着银两准备回义乌招人,一共带了三百两银子,因为客船是从赵家大房借的,所以顺路带上了一批皂块,这是给山阴铺子供的货。
从山阴启程的时候,黄旭临时起意,从山阴铺子里抽调了一笔银两……一方面现在铺子是不需要进货的,反正只卖皂块,所以不影响,另一方面黄旭也是有意以此试验陈瑾、陈氏的底线,自己在未来一段时间是需要大量银子的。
所以,现在船上一共有一千两多白银,从铺子里装了箱子送到码头上,估摸着就是那时候被人盯上的。
虽然是大一统王朝,虽然倭寇还没有开始大规模的来犯,但黄旭并不意外出门遇强盗,只是有些意外是水匪,相对来说,水匪比较有技术水平,而之前黄旭的训练科目中,还没来得及进行这一部分。
实际上也很难进行,一方面是赵家没这个条件,另一方面,后世海军、陆军是完全分割的,黄旭是陆军编制,对海军真的不太懂。
后方的三四艘船成扇形向这边逼过来,而前方的几艘船上站着十几个汉子,手里挥舞着带着钩子的绳索,看来是准备爬上来。
冷兵器作战倒是不怕,就是怕对方用火攻,在这个时代的水战中,火攻永远是最有效的手段。
黄旭微微皱眉,指着岸边,“下船,将箱子都搬下去,让兄弟们做好准备。”
虽然下船会毫无疑问的失去主动权,如果水匪们抢了客船就跑,那黄旭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但事实上这是不可能的。
客船强行靠岸后,护卫们淌着水将大箱大箱的银两搬到岸上,水匪们的注意力立即从客船转到了岸上,他们的目标从来不是船只,而是船只上的银两。
“妈了个巴子,高二虎那双贼眼倒是练出来了!”一个粗壮的汉子两只眼睛都在冒着绿光,因为就在刚才,岸上一个箱子不慎被踢翻了,里面滚出的是白花花的纹银。
一共有十几口箱子,如果都是纹银,这得多少钱?
以前的买卖,顶多是劫货,因为是赃物卖出去都是要被压价的,所以看到这些银子的水匪个个都疯了。
水匪们嘶吼着用力划桨,小船一艘艘的强行靠岸,拿着各式各样武器的汉子兴奋的扑上岸。
这次去义乌,黄旭准备多招一些人,所以只留了一个班守在家里,其他人全都带出来,去义乌打广告呢,面对也不过七八十号匪徒,而黄旭手上有五十多个经过两个月训练的新兵。
这场战,黄旭不觉得有什么难度。
“列队。”黄旭高声指挥,“一排居中,二排一班在左,二排二班在右。”
“不用在乎箱子!”
“杀贼一人,全班得银五两。”黄旭拔出腰刀,一反平日的冷漠,谈笑风生的说:“明日抵义乌,正要向后来者夸功。”
一排的排长刘奇有些兴奋,高声吼道:“兄弟们,至少百人,那就是五百两白银,想不想要?!”
“想!”
“想!”
护卫们的情绪被调动起来了,但在扑来的水匪眼中,这些人这是在等死啊,举着毛竹,拿着长棍,难道你们不知道我们手中都拿着刀吗?
要当强盗,其他的可以没有,但至少一柄武器是必须的,粗壮的汉子举着一柄破破烂烂都生锈了的腰刀怒吼着狂奔而来,看上去气势非凡。
秦义冷笑着默默等待,虽然现在护卫队这边几乎没什么兵器可用,比如盾牌是用偌大的木制锅盖充当的,比如长枪只是用长棍充当的,只是头上削得非常尖锐,但用来对付这些水匪,并不难。
经过两个月的训练,每日的肉蛋补充,每日艰苦的训练,让这些护卫都有着充足的底气……但毕竟是第一次交战,秦义也略有些紧张,他盯着冲来的汉子,高呼道:“扫!”
两把长达一丈五六的竹刺枪左右扫动,密密麻麻的竹枝让壮汉不得不停下脚步,一手拨开竹枝,另一手努力往前伸,寄希望于探过去的腰刀能让对方崩溃。
虽然有点战战兢兢,但有竹刺枪拦在前面,有两个木盾牌拦在前面,后面的长枪手并没有失去勇气,努力用手中的长棍将壮汉捅倒。
秦义暗骂了句,一把抢过长棍,瞄准倒地的壮汉,猛地刺出,尖锐的棍头正戳在对方的下身处,凄厉的惨叫声传来。
壮汉都不去管还在扫来扫去的竹刺枪,甚至都不去管继续捅来的长棍,捂着裆部在地方痛苦的翻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