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既成,二人之间的关系好像发生了某种转变。
乔希走上前,一把拔出了插在地上的匕首,她虽然没什么力气,但仍然狠狠握了握匕首。
“说好了,听我的,为我所用。”
重尧的魂体躲进匕首里,没有吱声。
乔希冷哼一声,提着匕首就朝着山蜘蛛尸身走去。
腐臭味扑面而来,乔希却好像感觉不到一样,她站在那庞大如小山的尸块面前,毫不犹豫地举起匕首。
重尧终于忍不住,大喊一声:“你要干什么!”
他天生喜洁,即使是最落魄的时候也不允许身上脏污,而现在,乔希却好像要用他来切割这巨大肉山。
“看不出来吗?我要挖出它的妖丹。哦不对,这妖怪浑身都是宝,我应该把它每部分都切下来好好保存。”
这样到时候回到宗门见到方知翊,就能够把宝贝一样一样拿出来给他看,让他挑选。
乔希越想越觉得合理,她可以先拿出一套蜘蛛腿,如果他不满意的话,还可以再拿一些蛛肝蛛肺蛛内脏什么的,如果这些他都不喜欢的话,最后没办法就只能奉上这妖怪的妖丹了。
就这么送出辛苦打下来的妖丹,乔希心中还有些小小的舍不得。
被她握着所以感知她心念的重尧终于忍不住,魂体从匕首中飞出,捂着胸口对着地面干呕了好几下。
“你竟然,你竟然还要用我把这蜘蛛分尸!”
重尧的脸如果有颜色的话,应当已经变成了绿色。
乔希困惑的眨了眨眼,“你怎么知道我要做什么?”
她应该没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吧?
重尧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将头扭到一边,加重语气生气道:“你那点小心思,看不出来倒是奇怪了。我告诉你,我答应为你除妖,可没答应什么脏活都干。”
“不想干?不想干你就一边呆着去。”
乔希自知体力有限,没时间和重尧拌嘴,这蜘蛛妖体积硕大,妖气横散,若不能及时处理,可能会引来其他的妖怪或是修士,到时候都是麻烦事。
重尧不在匕首内,但匕首还能发挥自己本来的切割作用。
乔希就用那把锋利的灵蛇匕首,开始绕着蜘蛛尸体进行切割分解。
面目柔美的女修士神情专注,手脚麻利,就算偶尔身上被溅到一些污血,眉头也不会眨一下。
她这幅淡然又熟练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在刺绣泼墨,做些什么文雅事呢。
乔希自认为自己好歹也算是当了两辈子的医学生,要是这种小场景就受不住,那以后怎么征服妖魔两界?
重尧觉得,自己与这个女人之间,必然有个疯子。
从前谢府的人都说他是疯子,重尧觉得他们真该来看看乔希现在正在做的事。
这样的人,才是真疯子。
刚才他听到了乔希的心声,原来她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那个叫方知翊的男人。
是为了吸引他的关注吗?还是为了在那个男人面前证明自己?
总而言之,这个疯女人定是极在意那个男人的。
或许,这就是她的软肋,自己在以后可以好好利用利用。
重尧以前从未觉得自己愚钝,但是自从遇到乔希,他发觉自己的脑筋在她面前简直转不过弯来。
她总是能做出那些匪夷所思的选择,有时候荒谬到重尧根本不理解她那么做的原因。
摊上这么一个奇怪而又神秘的人,或许还算是一件有意思的事。
重尧擦了擦自己干净的嘴角,作为魂体,呕吐只能是一种虚假的动作。
他就站在乔希旁边,眼睁睁看着她用手中小小一把匕首,将硕大的蜘蛛妖尸体切分完毕。
“瞧瞧,八条蛛腿,烧来淬剑效果绝佳。这一片片蛛皮,收拾干净就能用来画符写咒。还有这些眼珠子,都是炼丹制药的好宝贝。最后,这颗八百年妖丹,实属精华之所在。”
乔希见重尧在看,干脆给他展示了一番。
展示完毕,她手掌一收,所有东西尽数进了她的百宝袋中。
这可都是有机会换取沉香录的好宝贝。
她这一番大工程做完,不远处的孟淑也醒了过来。
孟淑不太确定的看了看前方,月色下确实有一蓝衣女修伫立在前。
那女子是师姐吗?可是师姐重伤,这么快就能下地行走了?
还有,她分明记得刚才前面那片空地上留有蜘蛛妖的尸体,怎么现在什么都没了?
该不会……该不会是那妖怪死而复生,吃了师姐,又化身成她的样子吧!
孟淑脑洞大开,脑子里蹦出的乱糟糟想法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清冷月华下,那女修缓缓回眸,青丝飞扬,玉面落光,琼鼻上的一点白光,像是将月色冻在了她的鼻尖上。
有那么一瞬,孟淑忘却了呼吸,以为妖怪要来索命了。
直到乔希喊了她一声,“孟淑,你醒了?”
温柔而熟悉的声音将孟淑唤醒,小姑娘倒吸一口凉气,惊叹道:“师姐,你怎么自己站起来了?”
其实她不光站起来了,收拾战场的活都已经干完了。
“那个,那个妖怪的尸体呢,我记得就在那里的!”孟淑手指前方,心中惶惶不安,唯恐出现什么变故。
“那个啊……我已经处理掉了,不用担心。”
乔希说的轻描淡写,孟淑的小心脏差点承受不住。
“不说这些了。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其他人现在又在何处?”
乔希欲回身朝孟淑走去,脚步刚挪动几下便彻底力竭,身形摇摇欲坠。
孟淑连忙上前将她扶住,把事情缘由说给她听。
“当时我们逃跑以后,我心里还是放不下师姐你。那位孔小姐和我是一样的想法,我们藏身于远处的一处山洞里,将其他人安置好之后,我便想独自回来再看看,孔小姐用她的天眼看出这片森林中已经没有妖怪了,我这才敢跑回来。万幸万幸,是师姐你除了妖,而不是妖怪吃了你。”
孟淑长舒一口气,慌乱的内心总算是安定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