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看见点灯的囡囡开心在床上蹦跶。
叶耀祖陪着骑大马玩闹了会,总算和贠艳芳将囡囡哄睡。
“你和女儿睡先,我出去一趟,要晚点回来,唔使(不用)担心”
贠艳芳看了叶耀祖一眼。
神色有些不自然道:“边个(谁)担心你呀?”
叶耀祖笑了笑倒也没接话。
“记得锁好门,我会带锁匙出去!。”
叶耀祖说完就拿起煤油灯,拎着几个竹子编的鱼篓就准备出门。
他准备趁着退潮抓生蚝。
尽早还清丧虎的钱。
见叶耀祖提着煤油灯出门,贠艳芳大致猜到了他要去抓生蚝。
心里复杂极了。
叶耀祖走到院子门口。
贠艳芳想了想,快步走了过去,轻声道:“早啲返嚟(早点回来),注意安全,别靠山脚下太近,有野猪。”
大余湾不仅靠海而且山多。
野猪更是偶尔就跑进渔村伤人。
叶耀祖回头冲着她一笑。
“唔知(知道),放心啦。”
说着拎着煤油灯,背着鱼篓出门。
贠艳芳站在原地,愣愣的盯着院子门口发了一会儿呆,而后暗暗一跺脚,转身回了房间。
她担心叶耀祖做什么?
大余湾他比自己熟悉得多。
总不至于做傻事,给野兽送嘴里去!
……
然而,叶耀祖是真的选择了做傻事。
倒不是别的。
而是今天抓生蚝的时候,就发现靠近山脚下有一片礁石,远距离看礁石上爬满了生蚝。
当然岸边则有野猪喜欢的水葫芦。
此地山势险峻,猛兽极多,十分危险。
白天来还好。
晚上是真的危险。
不过……叶耀祖选择冒险。
毕竟他得多抓点生蚝,这样才能积累一笔资金在夜视开个档口。
要知道,此时的港岛夜市可都是由社团把持,想要在夜市开档口,必须要缴纳陀地费以及保护费。
为了钱冒一次险,值得!
叶耀祖打着煤油灯就开始放鱼篓。
礁石中的生蚝非常多。
叶耀祖带着小锄头,挥动一下就能抓到两到三个个头大的生蚝。
两个小时不到,两个鱼篓装的满满当当。
他将鱼篓放在岸边,又往山脚下一片水葫芦走去。
没错!
叶耀祖看到一片长在岸边的水葫芦中有几条两斤重的石斑鱼,在几块礁石中间蹦跶。
野生的石斑鱼不仅富豪们喜欢吃,即便拿去海鲜餐厅也能卖出好价钱。
他拎着鱼篓走到水葫芦旁边,正准备抓困在几块礁石中间的石斑鱼时,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密集奔腾的脚步声。
丢你佬姆!
系野猪!
还是成群出没的野猪。
静谧的夜色里,这声音从山上往下奔涌,像是雷声轰轰。
叶耀祖刚重生,习惯了后世的大都市,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
脑海里短暂的空白了三秒钟后。
一瞬间,炸了。
“野猪班!”
叶耀祖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手里的鱼篓直接仍在地上,转投拼命往回跑去。
片刻之后。
叶耀祖蹲在渔村小路旁,大口喘着粗气,身后感觉火辣辣的痛。
也庆幸年轻,腿脚利索,铆足了劲儿跑。
两鱼篓生蚝只能早上过来在捡。
叶耀祖蹲在地上,擦了一把头上的汗,刚起身,又觉得背后火辣辣的痛。
他咬着牙起身,趁着月色摸黑回了家。
……
木屋内。
躺在床上的贠艳芳怎么也睡不着。
她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也会失眠。
而且,最重要的是因为叶耀祖。
前段时间贠艳芳就听渔村族长说,最近山上的畜生都活跃起来。
野猪时不时跑到渔村祸害菜园,伤了不少人。
这还是白天!
而阿祖出去的时候可是晚上……
贠艳芳翻了个身,强迫自己想要入睡。
然而越是强迫越睡不着。
迷迷糊糊中,忽然听见院子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一瞬间她惊醒。
赶紧竖起耳朵听着。
系阿祖。
听脚步声能够听的出来。
叶耀祖脚步声有些乱,听起来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贠艳芳原本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然而。
睡意逐渐消退,窗外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叶耀祖似乎是走到了厨房。
随着水声响起的,是他倒抽冷气的声音。
贠艳芳心尖一紧。
她下意识的穿衣起身,拉亮电灯,朝着屋外走去。
“你点呀?(你怎么了)”
借着窗户映衬出来的微弱灯光,贠艳芳看清楚了面前的叶耀祖。
她吓了一跳。
就看见叶耀祖的背后都是血。
叶耀祖这会儿脱了上衣,拿着水瓢往背后浇冷水呢!
毕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给弄破了,怕有毒,拿着水,洗一洗。
可惜在后背。
不太方便。
冷水一刺,钻心的疼。
“你点出嚟呀?”
叶耀祖支起身子,赶紧别开后背,免得吓着贠艳芳。
“我冇事,就系畀树枝扒咗口子,我洗一洗。一阵就睡。”叶耀祖道:“晚天冷,你快D返屋。”
贠艳芳抿了抿唇。
她看着叶耀祖,眸色有些复杂。
实际上。
这要是之前,她才不会管他死活。
但是……想起他这两天的所作所为,贠艳芳却不论如何都无法告诉自己,无视眼前的一切。
“如果伤口入面有小刺就会发炎,到时重得使钱睇医生。”贠艳芳关心道。
她走过去,指了指屋子里,道:“去屋里,我畀你抆。”
叶耀祖一愣。
他没想到,贠艳芳居然会关心自己。
咧嘴一笑,露出白灿灿的牙,他点头顺手将沾了血的长袖往地上一扔,跟着就走进去了。
贠艳芳:“……”
笑咩笑,抵佢(活该)痛!
两人前后脚走进屋子里。
走进房间。
昏暗的灯泡下,囡囡睡得正香。
贠艳芳端了一盆水过来,借着灯光,总算是看清楚了叶耀祖背后的伤口。
饶是做好了心理准备,她也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一道足足巴掌长的伤口,狰狞翻卷着。
像是被尖锐的木头划伤了。
里面还有不少细细的木刺。
她没由来觉得刺眼。
“抓石斑鱼的时候野猪刚好下山,我走得快,冇留意咁多。”叶耀祖笑着道。
他背对着贠艳芳,看着熟睡的女儿,语气轻松。
贠艳芳拿起拧干的毛巾,避开卷起来的肉,将污血擦干净。
又细细的拿着绣花针,将肉里面藏着的木刺给挑了出来,最后找了几块洗干净的布,往里面塞了灶膛灰,将伤口包扎好。
整个过程,叶耀祖一声不吭。
“好喇!”
贠艳芳道。
不知不觉,她已经出了一身的汗。
叶耀祖站起身,尝试着动了动,旋即转头对着贠艳芳一笑。
“唔痛啦。”
他说着就往外走。
“你早点睡,明天等回来买烧腊给你们打牙祭。”
说完,叶耀祖就出去了。
贠艳芳站在屋子里。
看着他的身影没入夜色中。
心尖尖忽然酸了一酸。
不疼?
当她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