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玉儿没想到,来的人竟然是方洵彦。
刘河晋似乎没想到有人会来,看起来有几分惊慌,他被方洵彦逼的连连后退,神情紧张,
“你说你非玉儿不娶,为何你给红绡馆的弦歌姑娘,逍遥阁的秋鹿姑娘,玉春楼的盈盈姑娘还有百花馆的芙蓉姑娘都写过一样的情诗!”方洵彦拿出了一沓诗稿砸在了刘河晋的脸上,萧玉儿倒抽了一口气,竟没想到,刘河晋竟会做出这种事!
“刘河晋!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萧玉儿恨得咬牙切齿,她以为是婚后单调的生活让他的本性暴露,却没想到,他一直都是一个恶心的水蛭,只等待有一个傻子出现,然后吸附在她身上!
刘河晋被方洵彦当着萧玉儿揭穿,脸色大变,男人卑微可怜的自尊心,让他不能在这时低头。
“我!我!我没有!你,你血口喷人!”他说话都不利索了,还要固执的和方洵彦对峙。
方洵彦冷笑一声,甩开了折扇,刘河晋被他这个举动吓了一跳,一下子坐在了地上。
“是不是血口喷人,把我刚刚说的那些人找来当面对质便是!你口口声声说着‘爱’不过是你为了想要从这些姑娘身上榨取金银财宝供你消遣玩乐的谎话罢了!”方洵彦怒不可遏,他折扇一甩合起,扇骨重重的打在了刘河晋的肩上,刘河晋吃疼的捂着肩膀大叫一声。
“你!你敢打人?我这就去报官!”刘河晋不死心,威胁道。
方洵彦见的大风大浪可比刘河晋多多了,怎会被他这两句恐吓吓到,他冷冷看着他,一步上前,刘河晋往后退了好几步。
方洵彦盯着刘河晋,声音低沉,一字一字咬的极重,恨不得将刘河晋挫骨扬灰一般。
“我警告你,你若是再来纠缠玉儿,我方洵彦就算是赌上我所有身家性命,也绝不会放过你!”方洵彦折扇直指在刘河晋的喉间,刘河晋吓得直直摔了过去,他不敢在此处久留,从地上爬起来,连滚带爬的跑走了。
刘河晋跑远,萧玉儿直愣愣的站在原地,她看着这个男人狼狈逃跑的模样,竟然没有一丝丝欢喜。
她不知,自己此时究竟是何种心情,她重活此生时就已经想好要和刘河晋彻底决裂,所以一直没有见他,今日本是想将话说开,好聚好散,却没想,落得这般狼狈下场。
方洵彦见萧玉儿站在原处一动不动,脸上神色落寞,以为她还在为刘河晋伤心,他走上前,犹豫许久才道。
“刘河晋给许多秦楼楚馆的女子写过情诗,若是有姑娘喜爱,便会与他来往,甚至接济他。”
现实往往都是最残忍的,萧玉儿听着这些话,不禁笑出了声。
“是我傻,是我没看穿他的把戏,信了那些山盟海誓的话。”一滴泪从萧玉儿眼角流出。
就连萧玉儿自己也说不清,这滴泪是为前世那个耳聋目瞎,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傻姑娘而落,还是为今日自己识破一切,欢喜至极而落。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玉儿也不必难过。”萧玉儿看着他,嘴角扬起一个苦涩的笑。
“我不喜欢他了,早就不喜欢了,他好也罢,坏也罢,都与我无关。”萧玉儿很清楚,自己对刘河晋的爱早就在一次一次的失望中彻底粉碎了。
方洵彦没有出声,夜色昏暗,月色朦胧,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从他的话语中隐隐听出,他好像松了口气。
“如此甚好,往后他许是也不会来了。”
萧玉儿轻叹一声,竟然有了一种轻快之感,好像身后是那个沉重的包袱甩掉了,从此之后,她便是她自己的萧玉儿。
“你……”方洵彦刚要开口,就听萧玉儿道。
“你怎来了?”幸好他在,不然萧玉儿还不知那刘河晋会如何纠缠。
“我听闻今日醉生楼出事了,担心你,便来看看。”方洵彦说的甚是真诚,分毫没有讨好谄媚之意。
萧玉儿听了这话,微微一笑,“洵郎真是一个贴心人,若是往后做了丈夫,成了父亲,定然是一个顾家的男子。”
方洵彦听了此话,不禁一怔,慌忙解释:“我尚未娶妻,亦无子女。若唐突了,还请玉儿宽恕。”
萧玉儿见她这般抿唇一笑,她知道,方洵彦与刘河晋不同,他正直,真诚,对自己爱护偏袒,从未将她低看,亦无色心。
“你是个好人,也是个好男人。”正因此,不应该在我身上消磨。
最后半句,萧玉儿只在心里,默默说道。
方洵彦没有出声,晚风吹过树梢,树叶沙沙作响,明月周围的云雾北风吹散,朗晴的月光如水,洒在地上。
“回去吧。”方洵彦开了口。
萧玉儿没有回答,只是站在原地,刚刚静默的片刻,只是站着就是这般美好,萧玉儿曾有一瞬间的私心,希望这样的美好属于自己。
“洵郎还有别事?”
方洵彦摇摇头,“无事。”
“今日醉生楼封楼,客人都已遣散离开,不知洵郎可赏脸,与玉奴乘月而行?”
方洵彦没想到她会主动提出这个要求,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她,萧玉儿见他不答,追问道:“不肯?”
“肯!”
方洵彦回答的果断,他脸上蓦然笑意浮现,这笑容染上了眼角眉梢,甚至是感觉他整个人都带着喜气,恍然间有一种翩翩少年郎之态。
二人一前一后,行于京城护城河河岸边。
“过了这个巷口便是东市,东市后面,便是方宅,如若刘河晋再纠缠于你,亦或是有了任何难事,皆可来找我。”方洵彦指着前方对萧玉儿说,萧玉儿笑而不语,心中早就有所打算。
二人一直行至明月高悬,方才回到醉生楼,此时整条甜水巷已经渐渐安静,只剩燃烧的烛火发出“呲呲”的声响。
“改日,再来拜访。”方洵彦看着萧玉儿,笑容浅淡。
萧玉儿俯身一拜,“今日多谢方公子解围,方公子是成大事之人,往后还请莫要与我等红尘之人来往,玉奴拜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