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洵彦想要解释,就看萧玉儿,已经消失在了眼前。
他目光直直的看向萧玉儿消失的方向,原本轻快的神色此时多了几分落寞。
“她还是在拒绝我。”方洵彦低声自言自语,从怀里拿出了一块白色的锦帕,愣愣出神。
这锦帕周围已经有些抽丝,用的布料也不是上等,锦帕上绣着两朵粗糙的梅花,拿在方洵彦手中总有些格格不入。
“主子,咱们得回去了,明日方老师府中设宴,宴请各个行会的行头,您不能缺席啊!”典泗一直在醉生楼等着,见方洵彦迟迟不归,提醒道。
方洵彦将帕子放回了怀里,没有多说,登上了马车。
萧玉儿回到楼中,今日难得清闲,楼里的姑娘早早歇下,她抬头看着天空中一轮明月,如果自己是清白身,也许面对方洵彦时自己会有不同的心境。
翌日一早,萧玉儿被吵闹声吵醒。再一看,天刚蒙亮,梨雪匆匆跑来。
“姐姐,起身换身衣服下楼去。”
萧玉儿眉间一动,有些疑惑。
“蝶香姑娘回来了,妈妈让姑娘们出门迎接。”
萧玉儿了然,看来昨日蝶香下了大功夫,让陶蒙回心转意,解了醉生楼的封条。
草草收拾一下,萧玉儿走出了房间,楼下所有姑娘都聚在了一起,大门也已经敞开。
“蝶香呢?”
梨雪也不知,翘首看着,不多时,就看一顶轿子停在了门口。
孙月娘急不可耐的跑了出去,亲自迎接,轿子停了许久才看到蝶香下来。
“蝶香现在是二当家了,摆的谱可真大!”旁边的姑娘翻了个白眼,说着酸话。
蝶香裹着一件披风,被若蕉搀扶出来,看起来极为虚弱。
“蝶香啊!你就是咱们醉生楼的救星!”孙月娘拉着蝶香,雀跃不已,而蝶香的脸上却没有半分喜色。
若蕉搀着蝶香走了进来,蝶香脸色并不好,看着她这副模样,萧玉儿心头一惊。
“拜见蝶香妈妈!”
旁边的姑娘甩着手中的帕子,捏着嗓子说道,这话听的极为刺耳。
若蕉听了此话,脸色一变,她厉目看向那人。
“你知道姑娘为了醉生楼受了多少委屈!遭了多少罪吗!”
若蕉声音都在颤,她眸子红的厉害,看起来,不知哭过几次。
“哼!一夜之间奴才变主子,受罪也是享福啊!”
嫉妒使人面目全非,眼看着蝶香就一跃而起,心里不满的人多了去了。
“你!”若蕉还要与她辩论,就被蝶香拦了下来,蝶香难受的厉害,没有心情与她们纠缠。
“妈妈,我既然已经是二当家了,那我的卖身契得给我了吧!”蝶香气若游丝,说出的话几乎都是气声。
孙月娘听了这话,有些不情愿,却见蝶香极为坚持,于是交代旁边的下人去拿。
“蝶香,以后有妈妈的就有你的!回来我安排人给你准备药浴,对身子好。”
孙月娘对蝶香的态度变化极大,从今以后,蝶香就不再是曾经的蝶香了。
“来啊!让我们拜见蝶香妈妈!”孙月娘一声令下,她身边的龟公小厮全都跪下,高声喊着。
“拜见蝶香妈妈!”
一些不满的姑娘见到此景也纷纷跪下,向蝶香跪拜。
萧玉儿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幕却没有跪下,蝶香看着站在众人之间的萧玉儿,脸上一抹苦笑。
“我的今日,便是你的以后,萧玉儿。”
蝶香说着眼泪落了下来,昨夜的每一时每一刻都让她度日如年般难熬,那些男人,不管是多大的官儿,有多少的钱,都一样恶心卑劣!
那些难以想象的花样,那些惨无人性的折磨,简直没有将她当成一个人看,只是一个玩物!只是一个可以随意蹂躏,不顾她死活的玩物!
萧玉儿别开脸,蝶香的神色让她心好似被闷拳锤了上去。
孙月娘拿来了蝶香的卖身契,蝶香抬手将自己脸上的泪拭去。
她在楼里十几年了,而今终于有了自由身。
蝶香回了房,大家见主角走了,也纷纷从地上站起来,懒懒散散的打着哈欠,回去了。
萧玉儿看着蝶香离开的背影,今日蝶香受辱遍体鳞伤而归,萧玉儿心中却没有一点点欢喜。
“姐姐,咱们回去吧!”梨雪看人都走了,厅堂中只有她们二人,扯了扯萧玉儿的衣袖对她道。
萧玉儿轻叹一声,交代道:“方洵彦送的金疮药还有一些,你代我送给蝶香吧!”
梨雪有些疑惑,不过很快明白了。
“好!姐姐想的周到,以后蝶香就是楼里的妈妈了,与她冰释前嫌也是好事。”
萧玉儿摇摇头,她并不在乎蝶香到底是姑娘还是妈妈,只是身为同命相连的可怜人,看她今日这般落魄,心中多了几分同情。
还没到晚上,孙月娘就在门口放起了炮竹,用水将门口来来回回冲洗了好几遍,她一脸得意的看着自己的醉生楼,脸上的笑意藏不住。
“醉生楼化险为夷,以后定会财源广进!今日所有宾客酒水减一成!”孙月娘难得大方,在门口吆喝。
萧玉儿看着门口众人欢喜的模样,却有些几分心凉,这些都是蝶香换来的,众人只看眼前的欢喜,却没有人想到她。
醉生楼经此一事,确实宾客减了几分,就连孙月娘都亲自站在门口迎客。
“姐姐,妈妈说,让您准备一下,等会去厅堂献曲。”
今日刚刚恢复营业,来往客人避讳官府都减了大半,萧玉儿没有拒绝,起身抱着琵琶走了出去。
萧玉儿一出现,厅堂中的宾客就纷纷叫好,萧玉儿也曾在厅堂献过几次曲,甚至有文人墨客夸赞她“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而今日,用这般低的价格就坐到了前排听萧玉儿弹曲,岂不是莫大的幸运!
萧玉儿手指拨动琴弦,悠扬的乐曲在她指尖流转,这几日勤学苦练让她增进了不少,只弹了一小段,萧玉儿就注意到有一个人移到了最前排,她微抬眼眸,见那人后瞳子猛地一缩,手指一慌,竟然错了一个音。
他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