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梨恋恋不舍看了看新的合同，平息了一下即将错亿亿亿的心情，一点点把文件推回去，低眉顺眼道：“我只要之前的。”
“你说什么？”
江隐端眼神瞬间结了冰，从椅背上直起身一字一顿说。
沈梨张了张口，突然就有些紧张，心脏快得要跳出来。
冷静，沈梨，这是正常的。
你不可能让所有人满意。
沈梨在那目光的逼视下抖着唇又说了一遍：“我只要之前的。”
空气静了。
比她高中做题那会还静，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当场真真切切感受到这题做错了。
江隐端重重呼出一口重新倚了回去，垂下的睫遮住寒冷的眸光，讥讽道：“你还没那么笨吧，这份合同你到底有什么不满意的？”
没什么不满意的。
就是因为没什么不满意的……
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江隐端开始不计成本的放饵了，只是为了‘给个机会’。
等江隐端真喜欢上她，下一次放饵钓上来的，是不是就是死心塌地的真心了？
到时候，难道要真的爱上江隐端吗？
江隐端‘给个机会’的诚意太足，不是沈梨装一装就能过关的，重金之下必有所求，沈梨看江隐端是有点想跟她发展点什么（例如肉体关系），她还是先跑为上。
沈梨含蓄道：“……这份协议超出了可控范围。”
江隐端冷脸，难得多说了点：“怎么不可控？没有说不让你改，你如果……”
沈梨轻轻打断江隐端：“……江少，我有自知之明……这份协议不合适。”
沈梨换回了之前的称呼，不光协议不合适，人也不合适。
江隐端眉头狠狠皱了一下，冷厉的眸光直直望过来，良久没有回话。
在沈梨坐立针毡之际，江隐端没什么表情说道：“你怕我中途反悔？我不是已经说了吗，我、不、会，你在担心什么？”
不是怕你反悔协议内容，是怕你反悔中途爱上我，谁让姐的魅力无穷大。
趁江隐端现在说不喜欢她，赶紧占据道德制高点拒绝，这样不会让后续的合作关系太难堪。
反正沈梨也看出来了，江隐端不是真的想跟她解约。
思路渐入佳境，沈梨恢复了往日的从容，绕着圈子回：“……以你的实力，就算没有这个协议，未来找个自己更满意的结婚对象也轻而易举……我也没有那么贪心，我只希望继续那份三年的合约，谢谢江少对我的信任，愿意给我个机会，所以以后我保证听话，你不让我干的我绝不会干，你要喜欢谁我举双手赞成，在这期间，我的圈子会干干净净，一定不烦你。”
沈梨姿态尽量放得低，现在是她拒绝人家，不能让江大少太丢面，不然一个发疯真解除合作关系，她之后还不知道要怎么求他呢。
江隐端眸色暗沉，重复沈梨话里那几个字：“双手赞成？干干净净？不烦我？”
她露出一个标准的假笑：“当然。”
够卑微了吧！够划清界限了吧！江隐端肯定不会喜欢这样的！她还不知道他！从小就喜欢别人追着哄着他！
江隐端似乎懂了沈梨不想签，唇角泛起一个冷笑：“沈梨，你就这么不识好歹。”
她头一回勇敢怼上去了：“是。”
又是良久的沉默，沈梨跟江隐端对视都快对麻了，腰背挺得直直的，一点不敢松懈，怎么着也不能在阵势上输一头啊！
江隐端吐息一口，彷佛在压抑什么，他缓缓问：“为什么？”
这三个字分量太重，好像穿透了十几年的时光在问为什么，沈梨有些哑火。
因为我人不行，骗了你。
沈梨避而不谈，艰难说：“你换别人吧。”
沈梨话说得委婉。
她不谈感情，只谈钱。
江隐端以为她喜欢他，这没什么，江隐端要跟她来真的，沈梨就会变讨厌。
还好现在‘只是一个机会’，没有喜欢她。
沈梨还是有那么一点良心的，不想骗别人。
那天忘记是怎么结束的了，就记着江隐端站起身后沈梨又叫住他。
“江、江少……”
江隐端碎着冰碴的脸面无表情转过来，奢华的吊灯都没把他的脸色打的好看点。
沈梨跟着站起身，恢复了之前的卑微，小心翼翼问：“可以不解除之前的合约吗？”
江隐端侧眸睨她，沈梨觉得那目光一寸寸利剑似的，把她戳了个遍，身子忍不住后倾些许。
半晌，江隐端慢慢绕过台几上前，沈梨连忙眨了好几下眼，心惊胆战想江隐端不会揍她吧？
最后江隐端极有压迫性地停在沈梨面前：“沈梨，记住你说过的每一句话。”
？
江隐端留了句没头没尾的话就走了，沈梨也是很后怕的。
所以，成功了？
沈梨心里浮上浮下，说不上来什么感觉，没有多开心，也不像是失落，按理说，一直担忧江隐端踹她的巨石落地，应该感到轻松才对，现在的心情，反而像是某种从未有过的情绪从心脏周围咕噜咕噜冒起泡泡，酸酸涩涩。
呔！这是和江隐端呆久了都不会享受了吧！
让他们大声喊出来：今夜一定好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