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背后猛然出现一股向上的力,沈梨被拽出水面的第一秒就是拼命咳嗽,把呛进去积水全部咳出。
“咳咳……”
沈梨咳得面目狰狞,身体剧烈颤动,头晕目眩中,那股力量还在拽着她向上。
迷迷糊糊中,沈梨心酸地想:我、我就这么升天了?
直到她连磕带碰摔在甲板上,沈梨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秦叔的人拉上来了。
秦叔走到她身侧,说了句,立竿见影。
沈梨尽量睁开被海水浸的发疼的眼睛,长长的粗绳迤了一地,秦叔的手下站在她身侧,扔下了手里的绳子。
“还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秦叔笑得一脸和善,说出的话堪比威胁。
沈梨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疼得撕心裂肺还不忘说上一句:“咳咳,这绳真长……”
秦叔愣了下,可能是被沈梨乐观的精神打动了,回头吩咐道:“给她解开吧。”
身上的绳子被他手下解开,他朝沈梨递了几张纸,说:“擦擦吧。”
刚从水里捞出来,就这么几张纸管屁用!
秦叔见她不接,又朝沈梨递过几公分:“你就这么血淋淋的也不好看。”
沈梨低头一看,甲板上已经淌了好多血。
再一摸脸,满手的鲜血。
她……她还以为脸上流的是海水……
秦叔:“带她回舱室。”
“你还要关她多久!”
宛若平地一声雷,沈梨抬头看去,是沈越。
他依旧被吊在高处,刚刚那声是他吼出来的,咳咳,还有点感动是怎么回事……
秦叔摆了摆手,说:“带走。”
沈梨被强硬拖走,离开前她很想仰头跟沈越说一声我没事,但血哗啦啦淌,实在很干扰她讲话,于是沈梨在一阵死去活来中被带走了。
秦叔毫无人性,他的人拽她上来时丝毫没考虑到沈梨是一个‘人’,拉货一样提溜上来。
沈梨上升的过程中碰到不少地方,撞得鼻青脸肿,流了好多血,这些是她到舱室才后知后觉起来的。
他是真敢下死手。
沈梨生无可恋蜷在地上,挨过心脏一阵阵痉挛似的疼,忽然想起什么,咬牙摸了摸左手无名指,暂时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在。
就是这一口气又让沈梨呼吸有些困难,她头上冷汗涔涔,细细喘着气安慰自己,没事没事,忍忍就过去了,忍一忍,忍一忍……
不行,好难过!
沈梨两手交握凑到嘴边一口咬住,终于把眼泪逼回去了。
沈梨!人固有一死!
可是……可是……
金属圆环和肌肤紧紧贴在一处,沈梨还是没忍住掉了眼泪,边哭边想:就睡了一次。
等两只眼睛肿成了核桃,秦叔的人再次开门进来,把软成面条的沈梨从地上拖起,戴上手铐拽着她出去。
沈梨踉跄地跟着走,嗓子跟破了的风箱一样问:“大哥,这次是什么?”
再扔一次她真的要死了!
他们秉承沉默是金的良好品德,把沈梨带到甲板,秦叔和沈越早已不见踪影,她心有点慌。
“我哥呢?带我出来干嘛?”
总不可能是吹海风吧!
他们不说话,沈梨更害怕了,刚要开口,天空突然传来螺旋桨转动的声音。
沈梨迷惑地仰头望去,一架直升机由远及近,直冲这艘船而来,海天交接处,呼啸的风被它裹挟,带着她周围的风也吹得愈发强劲。
沈梨朦胧中产生了一个念头,又觉得绝对不可能,秦仲恺怎么可能让别的交通工具接近这艘船。
那架直升机速度很快,逼近甲板时停得有些急,舱门在还未完全降落就被猛地打开。
猎猎风中,沈梨眼睛都被吹得微微眯了起来,却仍目不转睛盯着那个大开的舱口。
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上面。
她瞳孔一点点放大,呼吸几乎停滞,话都说不出来了。
那人从还未落稳的直升机上面一跃而下,吓得沈梨心都揪起来。
劲风鼓起了他的衣摆,天空和海与之相背,但从江隐端出现那一刻,沈梨眼里就只能看到他了。
从那样高的高度跳下来都没让江隐端神色变一下,落地后他简单做了个缓冲,就势在地面翻滚几圈,利落地一手撑地站了起来。
沈梨往后退了几步,眼神都开始恍惚,不对啊,是幻觉吧,她不是……
江隐端快步走到沈梨身前,凛冽的气息扎了她个透彻,在沈梨后退时用双手捧住了她的脸。
沈梨震惊的表情还没做个完整,江隐端皱着眉头的俊脸就一寸寸放大,冰凉的柔软贴上她双唇。
这……这……
沈梨被狠狠亲了一通,直到亲完,她都没从震惊中回过神。
江隐端用指腹揉过她唇瓣,问:“你乱跑什么?”
沈梨嘴唇有点发麻,喃喃道:“没乱跑……”
“你发烧了。”
江隐端把额头抵上沈梨额间,看着她说。
沈梨迟钝地眨了眨眼睛:“哦……可能是……发炎了……”
他俩就这么静静对视了一会儿,瞳孔里互相是对方的倒影,沈梨才发现自己现在的模样有多难看。
眼睛肿成两个大包,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还有干干涸的血黏在上面,更别说嘴唇也干得皱皱巴巴的,整张脸都脏兮兮的,实在不符合大众对美的定义,江隐端是怎么亲下去的?
沈梨被自己这副样子吓到了,倒吸一口凉气就要往后退,江隐端突然一把抱住她,动作很轻地搂住她的后背。
“疼不疼?”
江隐端忽然问。
沈梨愣愣的,不知道应该做什么反应。
被他这么一问,沈梨才感到浑身上下没有一块不疼,吊在高处那么久又被扔下水,拖上来之后还点亮了发烧这个病情加重选项……疼的,钻心钻肺得疼,但她想说不疼。
不待沈梨回答,江隐端顺着她的脊背抚了两下,声音有些压抑:“好,不用回答,我知道。”
随后江隐端吻了沈梨额头一下,这才松开。
“哦。”
沈梨眼睛盯着他,不知不觉应了一声,虽然也不知道江隐端的答案。
秦叔的人拉开他们,解开了沈梨的手铐,转而铐在江隐端手上,她像被泼了盆冷水,迅速清醒过来。
“等等……”
沈梨想扑上去,被身后的人拉住。
江隐端朝后退开几步,凝重的黑眸始终盯着她。
“等等!”
两个人押着沈梨往另一个方向走,她挣扎着回头,嘶哑地喊,“江隐端!”
江隐端站在原地没动,额间的发丝被吹得有些凌乱。
这个展开很难让沈梨不去想些什么,她扒着栏杆不走,几欲崩溃,看着江隐端吼道:“你没听见我说什么吗?!你来干什么!”
江隐端:“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沈梨怔住了:“什么……”
江隐端站在她面前几米,冷静问:“这次你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沈梨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
什么意思?什么……
江隐端很轻地笑了一下:“大冒险玩够了吧,接下来换我来玩。”
沈梨的眼泪瞬间稀里哗啦:“不、不行……”
江隐端:“行。”
沈梨哭着吼:“上次是真心话!我说的是真的!我在骗你!你听不懂话吗!”
江隐端点头:“听懂了。”
“那你……”
江隐端抬手,立起了左手,无名指铂金色的圆环折射出亮色的光芒:“认不认?”
沈梨痛哭流涕,泣不成声。
不认,应该说不认,但她呜咽着怎么都说不完整。
这比心肝脾肺肾的疼难受多了。
沈梨看着江隐端用无名指的戒指碰了下嘴唇,说——
“下船吧,笨蛋。”
沈梨觉得自己好像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