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罢,到时候应该就清楚了。
她把帖子收起来,脱了外衫睡下。
不知道阿屿哥回来了没有……
她闭上双眼,微弱的烛火跳跃,一抹光亮渐渐化为血色,血泊中,一个熟悉的身影了无生息,他好像睡着了,他只是醒不过来了……
她猛地坐起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刚刚的梦,裴屿被绑着,一个人,拿着枪对着他,然后扣下了扳机……
她心里堵得慌,倒了茶猛灌。
茶水已经凉透了,顺着喉咙下肚,“啪”一声把茶杯放下。
“杀了他的人……是谁……”
既然她梦到了,就表示她当时一定在场!为什么她会看着他死无动于衷呢!为什么不去救他!
她拿了件外衫,一推门冲了出去,到了旁边屋子的门口,想直接闯进去,抬起手又顿住了。
算了,问他也没什么用,他也不知道这些事……
“阿瑜。”
她一个激灵,缓缓转身。
裴屿还穿着白天那一身,显然是刚回来。
“你才回来?”
他答非所问,径直走过来推开门:“进来吧。”
“不……我其实也没什么事,你回来了就好,我回去睡觉。”
她转过身,刚一迈步,就被叫住了。
“等等……你怕是睡不着吧?”
“……”
“想去喂鱼吗?”他又合上了门,走到她身后几步的地方。
她转过身,勉强扯了扯嘴角,“不想喂鱼,你刚回来也累了,明日还要去查案,还是早些休息吧。”
他拿着剑的手紧了紧,又走近了两步:“我说过了,我可以陪你。”
“不用……”
“军中,敌人不会因为我们没有休息就不来进犯,所以,我很好,你想去哪儿,想做什么,我可以陪你。”
她没说话,良久,才笑了一下。
“我想去游湖,等案子结的差不多了,你陪我去游湖吧,我们租一条船,点一大堆好吃的!”
“好。”
“如果……”
“如果什么?”
“不,没什么,没有那种如果!”
她好像突然想通了什么,眼神再一次坚毅起来:“阿屿哥,答应我,不要死,至少,我们的寿命要一样长!”
他错愕地眨了眨眼,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
所以,她今天怪怪的是因为,担心他会死?
裴屿一瞬间感觉哭笑不得,顺着他的意思点了点头:“好……”
“为了谁都不可以!”
“我……”
“不接受反驳,我也答应你会努力保全自己,会安然无虞,所以你也不能死,我们都好好的……和我最近的,也就是你了。”
他心中一热,点头答应了她。
或许,他明白了,这些年来,虽然他名义上为慕叔叔的义子,但名姓都没有改动,不少人认为他终究只是个下人,慕家对他还算不错,也不过是看在阿瑜用心对待的面子上,虽应了她的要求随着她的辈分称呼,他也从未想过高攀任何人,但她确是真心将他视为家人……
“好,我们都会好好的……”
早上,裴屿依旧精神饱满,准时出现在了演武场,慕知瑜也带着鞭子来练习了,两个人对视,又不着痕迹地移开。
谁也没有提起昨晚的事。
练习结束,慕知瑜总算想起来了一件事,出声叫住了慕乘风。
“二哥!”
“四妹,怎么?”
“二哥可收到了景王府的帖子?帖子上请了谁?”
“都请了,连六弟也在帖子上。”
“都请了?阿屿哥也在列?”
“屿兄弟甚少赴宴,但一般的帖子上也都会带着他,你少看这些,不了解也正常。”
她心里缓缓画了个问号,这太不对了,华月心直口快,她不喜欢的人根本不会下帖子,这次居然都请了!
裴屿突然插嘴:“华月郡主,似乎比你大上一岁吧?”
“是啊,她十七……”
等等!她明白了!
华月性子火爆,正需要一个性情温和之人相配,二哥倒是个不错的人选!
慕乘风突然背后一凉,他还不知道,他这个不靠谱的妹妹已经盯上了自己,思忖着给他牵红线呢!
裴屿却是看的一清二楚,她一个眼神,他就知道她又开始冒坏水了,不就是想把华月和风二哥凑一对?
依他看,这事,铁定成不了!
二哥已经十九岁,兵法武艺都是上佳,依照二哥的志向,慕大伯再离京他一定会跟随,怎会以不确定的未来去束缚旁人呢?
她啊,真是这红娘心性上来什么都忘了。
回了扶柳苑,她又跑过来和他一起用早膳。
“阿屿哥,我有个想法……”
“巧,我也有件事,昨晚就想和你说,结果忘了。”
他及时打岔,果然,慕知憋立马把当红娘的事抛在了脑后。
“怎么?昨天回来那么晚,是不是有所发现?”
“不错,昨日被灭口之人死因是一颗蚀骨钉摄入脑中,蚀骨钉不仅极其坚硬,而且还涂有见血封喉的剧毒。”
“蚀骨钉……好像在哪听过……”
她的眉毛拧了起来,仔细在脑海里搜寻:“我想起来了!是当初,我们一起去游历的时候遇见的……”
“不错,所以昨日我连夜写了信,请他来京,他一直苦追使用蚀骨钉的人,见了信一定会来,捉拿的时候也能出一份力。”
“但他不是到处跑吗,这信怎么送得到?”
“这个,天机不可泄露。”
“什么天机!不会是天下都有你的势力吧?!”
“……这话可说不得。”
“那就告诉实情吧!”
“还不到时候……”
“我不听……”
以此同时,离京城不远的一座山上,一个青年倚在一块大石头上,穿着破破烂烂又灰扑扑的衣裳,左手拿着一个酒壶,右手是一个硬邦邦的馒头,咬一口渣子掉了一身。
“伊儿呦那个吖儿哟……”
“公子!公子您别唱了!”
“欸?莫急莫急,有话啊,慢慢说——”
书童一跺脚,手里拿着一封信:“公子!有信!”
“哦?竟有人给我这山野乞丐写信?容我看看,蚀骨……蚀骨?!”
他一个鲤鱼打挺蹦起来,馒头和酒壶都扔了,劈手把信抢过去撕开,三下五除二,一目十行!
“好哇……好!老狗总算是有消息了!荆棘!,你家公子我,终于可以让那蚀骨老狗债血偿了!”
“那,公子我们上哪报仇去?”被唤做荆棘的书童一脸兴奋,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进京!找那两只鱼去!”
“鱼?”
“嗯?荆棘,我酒壶呢?”
“那儿呢,不是叫您扔了吗?”
“什么!我的宝贝酒葫芦!”
“哎呀公子!酒都洒了您就别收了!都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