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主屋,布置也不算豪华,可以说算是这个宅子里最朴素的地方,没有什么珍贵的东西,只有架子上摆了不少的书,但屋子很整齐干净,架子上也没有什么灰尘,桌子上也是干净的一尘不染。
看向已经烧尽的蜡烛,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从彼此眼中读出了相同的意思。
柳尘英出门,吩咐府衙一句,不多时,王夫人面带悲痛地出现了。
“官差老爷!您查出来来了吗?是谁害死了我家老爷!”
王夫人扑了过来,柳尘英搀住了她,轻声宽慰:“夫人莫要激动,我们此来正是为了追查——我有几个问题,还望夫人可以告知。”
“好,只要能给老爷报仇,你问吧!”
柳尘英环视着屋子,目光锁定在桌子上:“前日,可有人拜访王老爷?”
王夫人迟疑了一下,仔细回想,然后摇了摇头:“我记得没有啊……”
“那这之前可有人前来拜访?”
“这……”王夫人眉头紧锁,“我没什么印象……”
“原来如此,你家老爷可有和什么人结仇?”
“这……官差老爷,实不相瞒,当家的虽然有善人的名号,但也因此得罪了不少人,早前一家当铺恶意压价,我家老爷揭穿了此事,从此撕破脸……这档子事也是不少啊。”
他点点头,劝了几句就让王夫人回去了。
裴屿看着王夫人离开,问了一句:“有什么发现?”
“王夫人的话和昨天几个妾室相差不多,那么,就应该是有人秘密潜入,王家的守卫不算强,潜入也不难。”
柳尘英指着桌子:“桌上没有东西,但是架子上这套茶具和其他茶具的摆放明显不同,很可能是两个人相识,一同饮茶,而客人杀了他,为了掩盖自己来过,将茶具洗好放回去。”
“王贵春的致命伤来源于心口处,脖子上也有刀伤,可能是被人威胁,后一刀毙命。”
“这间屋子窗子较高,有很小,王夫人昨日也说过这是小库房,明显不是招待客人的所在,蜡烛燃尽了自行熄灭……许是凶犯想推迟他被发现的时间。”
裴屿点了点头,余光扫到慕知瑜盯着书架子看,然后从夹缝里取出一本书。
柳尘英刚想开口制止,慕知瑜就拿着书走了过来。
“阿屿哥,你看这个!”
“东南杂记,这不是……”
“我们买书的时候不是有人暗中窥伺吗?那个人会不会和这件事有关?”
“不好说,这书完好无缺,若是为了书而来也该大肆翻找才对……”
“等等,两位,你们在说什么?”柳尘英一头雾水地打断了他们,“什么书?”
裴屿指了指书:“前几天我托你关注过那家书屋,可还记得?”
“记得,那儿平安无事,加上这边出了案子,所以……难道这两件事有关?”
“未必,但是既然他买过这本书,不妨去那书屋查问看看,也许有什么线索。”
慕知瑜大略翻了一遍,合上:“这本书纸张边缘隐有泛黄,而我们买的墨迹尚新,是刚誊抄不久的。”
柳尘英沉思片刻,拱了拱手:“现在案情尚不明朗,绝不能放弃任何一点可能的线索,今天时辰已晚,明日还有劳二位和我一起去那书屋看看。”
裴屿把书拿过来:“这本书让我们拿回去和风二哥手上的誊抄本比对,如何?”
柳尘英忙不迭点头:“那就有劳裴大哥了!”
裴屿把书放进怀里:“明日我们去那个书屋等你。”
“好,有劳!”
慕知瑜抱了抱拳,跟上了裴屿:“话说,现在什么时辰了?”
“快子时了。”
“什么!那我们快走!”
这地方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繁华的京中,夜里也是灯火辉煌,叫卖声和叫好声依然此起彼伏,自然不能像路上一样骑马疾驰。
“阿屿哥,前面是顺天府了,我们把马送回去吧。”
“也好。”
“说来,我记得柳三公子已经弱冠,比你要长几岁,怎的他一口一个大哥的叫你?”
“能者为长——曾经打了个赌而已。”
“打什么赌?”
“我早前封了游骑将军,他非要与我比试一番,骚扰了我半月有余,我只好打他一顿了事。”
“噗……”
难怪他一副狗腿子模样噤若寒蝉,原来是被打怕了。
她止住笑声,转眼,见他眉头一皱,手也收进了袖子里。
“怎么了?”
“没事,我们走。”
他领着她进了一条小巷子,人越来越少,前面正是一条小溪,他突然一甩手,往身后打出一道寒光。
“噗——”
利器进入皮肉,树哗哗作响,一道黑影奔走而去!
裴屿略一犹豫,没有跟上去。
“你说,那人会不会是为了这本书来的?”
“也许是……快回去吧,免得再生事端。”
“好。”
洗漱过后,她和衣而眠,等她睁开眼睛,面前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这是什么地方?
“咔,咔……”
一阵脚步声回荡,伴随着一声询问由远及近。
“后悔吗?”
“我本就该这么选择。”
这声音——是我?
慕知瑜瞪大了眼睛,她循着声音望去,那个和她面容一模一样的人,坐在窗边,面似寒霜。
“为国为民,我们都没错。”
“那为什么还要这么伤心?”
另一个她没有说话,僵硬地扯开嘴角笑了一下,半晌,才张了张口。
“我伤心,是因为我们曾经说好的未来再也没有机会实现了。”
突然,问问题的人身影不见了,另一个她转过头,直直地看向慕知瑜:“你还有机会。”
“我?什么机会?”
“等等——”
她又一次睁开了眼,怅然若失的感觉比以往更甚。
“又是梦。”
不过这一次她记得梦的内容,可仍旧是一头雾水。
那个人是她吗?她的过去到底是什么——这个过去,又是什么时候的过去?
她披上衣服,拿着灯,轻轻推开房门,一个熟悉的声音冷不丁地出现在耳边。
“你要去哪?”
“我……睡不着,随便走走。”
“我陪你。”
“你怎么在这儿?没回去休息吗?”
“刚刚去风二哥那校对了东南杂记。”
“结果如何?”
“一模一样。”
“那么,那人到底是为什么跟踪我们呢?”
“总会知道的,还要去喂鱼吗?”
“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