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日在学校，周末段凛玉就拉着沈赤楠待在有排球馆的别墅里。
每度过一个周末，她就会问02，任务进度有没有更进一步。
“我说了，没有没有没有。”02咬牙切齿道：“人的感情不是攻略游戏，攻略游戏里你送npc礼物，送得够多就可以刷满好感度，但人是不一样的。”
不是固定的周末和沈赤楠待在一起，沈赤楠就会喜欢上她的。
段凛玉说：“那我也没有办法。”
她不是演技精湛的大明星，把自己包装成沈赤楠最爱的样子。
段凛玉知道同部门的员工都是一群卷王，为了任务目标可以变成各种样子，软萌少女，病娇女王，风流御姐，邻家妹妹，清冷学姐……
段凛玉业绩倒一，但她认识她们快穿部业绩第一的女王，就是她口中的百变女王。
只要她想，可以完全变成和自己截然不同的样子，给自己贴上一层精巧的伪装，好像她天生就有十几个人格。
但段凛玉本来就不是做这种任务的，她杀伐果断，一往无前，做事不计后果，称得上一句冲动任性。
快穿部本来是充分尊重员工意愿和自由的，各有所长，各执所长。
02想要驯服段凛玉，没用的，段凛玉再怎么伪装，也褪不掉她内里的高傲，对旁人的轻蔑。
两杯奶茶落在段凛玉面前的课桌上，她都不用仰头，就知道是桑以诺来了。
“谢了。”她随手就分给了身边的方乐清一杯。
方乐清还是没习惯和桑校草这么近距离接触，一只脚藏在桌下打拍子，藏不住的激动。
桑校草对齐璇好像是真爱。
一开始很多人都在看齐璇的笑话，有人笑齐璇干嘛苦苦追着一个心里有白月光的男人，有人笑笑齐璇的人，人家身后好歹还有一个富二代追求者。
这个追求者对段凛玉好得令人艳羡。
他没课的时候永远在段凛玉身边，连上课也跟着，还给段凛玉做笔记。
女孩大多喜欢的东西一样不落，不管是早餐还是奶茶，还有人在游乐园看见了段凛玉，段凛玉的室友，和包揽里女孩们所有物品的桑以诺。
桑以诺不顾外界的流言蜚语，闲言碎语，坚定地跟在段凛玉身后。
弄得02甚至开始怀疑，桑以诺是不是也和什么系统绑定了，他的任务和段凛玉相关。
最开始02也没多想，只觉得是桑以诺单方面纠缠它宿主。
后来它才知道，当时的段凛玉选择默认的时候，一切就已经不一样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段凛玉和沈赤楠的相处也不再向外界说的那样毫无进展。
段凛玉是个没什么包袱的人，和她相处久了的人，也会不由自主放下身上的包袱。
比如现在。
段凛玉嗤笑道：“打得烂死了。”
她蹲在排球场的一侧，喘着气，额头和后背被一层汗水沾湿，她为了运动扎了个利落的马尾，运动过后皮肤微红，漂亮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段凛玉是身体受限，蹦跳几下就喘气了，但她还能跳，沈赤楠比她还菜鸡，蹦都蹦不动。
“我技巧比你好。”沈赤楠恨得牙痒痒。
“技巧？”段凛玉在沈赤楠面前站定，投下一片阴影，嚣张道：“我大力扣爆你。”
02懒得提醒她是要攻略沈赤楠了。
被一个女生踩在头上，还是自己原先最看不起的那一挂，沈赤楠本该生气的，但他火冒不起来。
段凛玉说的是实话，这几天和段凛玉打球，她的爆发力让沈赤楠心惊。
像出笼的猛兽，压抑了许久的狂躁通过一颗排球展现出来，不可阻挡之势。
看得出来段凛玉以前也是不锻炼的，体能只比他好一点，爆发一次就要苍白着脸，捂着小腹叫疼，肌肉拉伤了一次又一次。
但即使是这样，沈赤楠也怕了段凛玉的忽然爆发，太可怕了，怎么会有人打个球都能打出不要命的架势。
“继续。”段凛玉从旁边捡起一个球，在手里拍打了几下，回到了那边的球网。
还打？沈赤楠脸色铁青。
最开始，是段凛玉陪着他打，他对这项体育运动是有点兴趣，沈韶雅初中是排球队的，他看排球看多了，就成了一种习惯。
来到段凛玉这里后，第一次上手打，也是新鲜和好奇居多，但很快段凛玉就比他还要兴奋了，每一颗球就像彗星撞击地球一样朝他扣过来。
这样的球他要是徒手去接，会被击飞十米远的。
“够了。”桑以诺从别墅里走出来。
沈赤楠从没这么感激过桑以诺，他迅速远离了排球场。
“……阿诺。”段凛玉喊了他一声。
沈赤楠脑子里第一个念头就是：真亲密。
就这，桑以诺到底凭什么忍受段凛玉保持对自己的追求。
“你陪我。”段凛玉眼里激发出战意。
看得出来如果换桑以诺上场，她会更拼。
“不行。”桑以诺果断拒绝：“我们谈谈。”
针对段凛玉这段时间的状态，桑以诺觉得有必要制止一下。
段凛玉没意见，她当着沈赤楠的面，大摇大摆跟着桑以诺扬长而去。
“谈什么？”段凛玉揉着手腕。
桑以诺直入主题：“你很喜欢进行暴力行为吗？”
段凛玉眨巴了一下双眼，竟还有几分可爱：“什么意思，我可没霸凌同学。”
“主教……”桑以诺只有在很无奈的时候，才会这么叫。
段凛玉不说话了，在刀光剑影，硝烟弥漫，波谲云诡的世界里生活过后，再回归和平世界的人心灵会产生很大问题。
有人是受到了创伤，有人是渴望。
鲜少有人像桑以诺一样，有着变态的自控力，不受影响。
段凛玉从没想过控制，她过去不需要考虑这样的问题。
“想发泄精力的话，我周末可以带你去做一些极限运动，你现在的体力差，剧烈运动会伤害自己。”
更何况段凛玉还是急于求成爱好者。
段凛玉看了他一眼，还是没说话，自从到这个世界以来，桑以诺的存在感太高了，各种插入她的生活，她的任务中。
段凛玉不排斥，也不适应，但他和02处处踩雷的建议不同，提出的每个建议都恰到好处，让人无法拒绝。
“行。”段凛玉仿佛皇帝开恩般，同意了。
周末本来是划分给沈赤楠的时间，现在进一步缩小，她们只能在学校里多接触。
沈赤楠在豪门长大，察言观色有一套，他敏锐察觉到段凛玉并没有发自内心喜欢和自己相处，像是在完成某种打卡任务。
他已经不排斥段凛玉了，一开始还会频繁想起姐姐沈韶雅，后面被段凛玉惊人的爆发力吸引了注意力，运动过后她们会坐在柔软的沙发上看动画片，室外闹腾到让人害怕的段凛玉，室内又很安静平和。
弓弦绷紧过后的放松，总是那么舒适。
他和段凛玉在学校的人工湖散步，周围的小情侣买了面包给人工湖里的金鱼投喂，段凛玉拿着她们手里的同款面包往自己嘴里送。
沈赤楠目光移到段凛玉鼓鼓囊囊的腮帮子上。
她很喜欢吃东西，胃像个无底洞，吃了又不发胖，不知道多少女孩羡慕这种身材。
这段时间他做过最多的事情就是给段凛玉买零食，买多了难免买到重复的。
段凛玉说，要是下次再买到重复的零食，就多打半小时的排球，让沈赤楠每次走进学校小卖部的时候就开始绞尽脑汁，想哪个是他没给段凛玉买过的。
她多会pua人啊，有罚无赏，便宜都被她占了。
渐渐的，沈赤楠想起来沈韶雅的次数越来越少，他把所有精力都花在了和段凛玉斗智斗勇上。
段凛玉看看金鱼，又看看沈赤楠，笑得不怀好意：“想吃的话求那边的同学给点，一直盯着金鱼嘴里的食物看以为我亏待你了呢。”
这话在外人耳中听来也很亲密，一时之间纷纷竖起耳朵以为痴情女齐璇终于和沈赤楠有进展了。
段凛玉一张嘴沈赤楠都知道她吐不出象牙来，从她嘴里听到一句好话比登天还难，话本身的攻击力不强，配上段凛玉讽意十足的口气就很让人生气。
用现代的话来说，她就是那种爱阴阳怪气的人。
沈赤楠也习惯了，段凛玉说什么话都没有沈韶雅一句：“你要为了沈家”的杀伤力大。
沈韶雅是朵甜蜜但是带着剧毒的花，以前他被花朵护在身后，懵懂不知。
相比之下，段凛玉在他心里无害多了，身上唯一的刺叫做桑以诺，会时不时亮出来保护段凛玉。
沈赤楠觉得自己这样的心态很不对，姐姐收养了他，他吃沈氏的喝沈氏的，有什么资格要求那么多。
说到底是因为他对沈韶雅有绮念，如果只是普通的领养人让他跟个鸭子一样去伺候别的女人，他指不定没有这么难受。
沈韶雅是他暗恋了很多年的姐姐。
沈赤楠忽然很想听听段凛玉的意见，于是拍了拍段凛玉的肩膀。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和段凛玉肢体接触，段凛玉回头，看起来没有一点兴奋激动。
“你觉得我姐姐怎么样？”
段凛玉的笑脸是层很浅显的伪装，一点都不牢靠，比如此刻她就冷着脸，说：“很好。”
沈赤楠习惯她翻脸比翻书还快的速度了。
但落在旁人眼里，就是沈赤楠对着现任询问白月光，妥妥渣男行径，现任生气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沈赤楠不想听这样的回答，他迫切想找人倾诉，身边的段凛玉竟然成了唯一的选择。
他从小到大没什么深交的朋友，和室友同学的关系都是点到为止。
十八岁的小毛孩子要和她谈心，段凛玉也不是猜不透他的心思：“你不高兴你姐姐为了公司的发展让你来陪我呗。”
沈赤楠想反驳，他没有不愿意陪段凛玉。
“是不是很生气呀，感觉被姐姐抛弃了。”段凛玉笑眯眯地靠在人工湖的围栏上。
模样温软清秀的少女笑意盈盈，一半阳光撒在她通红的手臂上——打排球打的。
沈赤楠放下了面子，沉默了一会坦诚出了心中的想法。
“你的想法没错呀。”段凛玉手臂垂在湖内侧晃呀晃：“你就是对不起你姐姐。”
要是她从路边捡条狗，好吃好喝的养着，给它养得皮毛发亮，油光水滑，把它送给别人时，这条狗要是有一点不情愿，她都会赏一巴掌。
但沈赤楠是人，是人就会有复杂的情感。
“但那又怎么样，就算你姐姐是对的，就是对的呗，一点也不影响你是恨她，还是爱她，又爱又恨也行。”
“非要下个定义干什么，你是童话书里的人吗？非黑即白？”
过去段凛玉是别人手下的兵，参与了大大小小无数场战争。
每一场战争死亡的人数不计其数，她这种不死的骷髅架子反而得不到解脱。
段凛玉要是和沈赤楠一样纠结，早就抑郁症发作自杀追随死在自己手下的亡灵了。
这番话并没有点醒沈赤楠，他第一时间想到的竟然是，段凛玉果然一点也不在乎他。
说什么无所谓他对姐姐是爱还是恨，如果真像外界流传的那样齐璇对他情根深种，那为什么她会这么满不在乎。
“嗨嗨，学长，齐璇!”
到午饭的点了，方乐清及时冒出来，要搂着段凛玉一块去吃饭。
段凛玉拉下她的手：“我先去买两瓶水。”
一瓶她的，一瓶方乐清的，沈赤楠没有。
沈赤楠和方乐清在学校小卖部外面等候，沈赤楠抿了抿唇，做了几秒的心理建设，段凛玉时刻都会回来。
他强壮镇定用不大不小的声音问：“齐璇她对桑以诺是什么态度？”
方乐清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在问我吗学长，态度很好啊。”
方乐清立马掰着手指头清点：“齐璇和所有人都不亲密的，感觉性格和军训时候变了好多，那会她特别喜欢学长你的。”
就算是尚且不熟的方乐清，都知道齐璇对沈赤楠的恋慕。
沈赤楠矜持着开口：“是嘛。”
方乐清也是个机灵鬼，见鬼说鬼话，刚要张口对着沈赤楠一通夸，就听见沈赤楠再说了一遍：“我想问的是齐璇对桑以诺的态度。”
何止单单用“很好”二字可以概括。
段凛玉和桑以诺之间有一股彼此心知肚明的熟悉感，她们沟通不多，对话就是寥寥数语。
看起来不亲密，可和她俩近距离接触有一段时间的沈赤楠发现，她们的心知肚明体现在行动上。
她们绝对不可能刚认识没多久。
方乐清抠了抠脑袋，苦笑道：“怎么说呢，齐璇对所有人态度都是一样的，性格太怪了，要不是同寝室我和她不一定能成为朋友。”
真不好说。
沈赤楠心想，是了，方乐清说的没错，段凛玉对谁的态度都是一样的。
区别在于桑以诺敢靠近他。
沈赤楠放下心来，他现在感觉桑以诺也没那么特殊。
“走吧。”说要买水，实际上还是买了新款饮料的段凛玉回来了。
方乐清撇嘴：“就不能买我们之前喝过的好喝的口味吗？这个牌子我们都踩雷好多次了，璇璇。”最后一句她拉长了声音。
段凛玉淡淡道：“下次给你买一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