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化了雷精之气后,李夜清虽汗湿了衣衫,却也极为畅快淋漓,修为提升的感觉如饮甘泉。
他将那枚物女的妖丹搁置在灶君的神龛里,灶君虽然是民间神灵,但却是香火最旺盛的,一点不比那些莲花座上彩塑金身的神佛少。
只因为民以食为天,家家户户都免不了生火造饭,而只要向灶君神像供奉,就能随之取得火种。
日积月累下来,灶君的香火和功德几乎不可限量,那枚妖丹在神龛得到灶君香火气温养,日后用以佩戴也能时时反哺佩戴者。
将妖丹放置好后,李夜清走出了灶房。
这时他才注意到天色阴晦,今日怕是衔蝉居的生意又做不成了。
涂山雪和桃夭夭也不知去了何处,只剩下笔妖昌化等精怪们打闹的累了,加上忙活了一夜,此时都在木案上睡着了。
木案上还摆着一幅未下完的象戏。
见到那残局还有对位的昌化和砚青,李夜清不禁失笑,真不知道它们是怎么下着棋就能去和周公解梦,倒也是厉害。
远处谯楼传来声响,不知不觉已经是酉时日入。
炼化雷精后李夜清心情不错,拉开木凳坐在木案旁,刚准备看两眼昌化这些时日奕术是否有长进,却听见衔蝉居大门被人推开。
是归家的桃夭夭和涂山雪。
桃夭夭手中捧着织锦图,涂山雪怀中则抱着两匹质地极佳的布绸,显然价格不菲。
孟姜女停在桃夭夭的肩头上,在看到坐在桃树下的李夜清时,叽叽喳喳了两声就立马飞了过去,歪头亲昵地蹭着李夜清。
桃夭夭将布绸以及织锦图放置好后问道。
“李君已经炼化完那精气了?”
“很是顺利,”李夜清比了个大拇指,“你们二位这是去了哪里?”
桃夭夭掸了掸裙摆上的一片落叶后回说:“去将这两日绣的女红送到锦衣坊,卖了六两银子,又买了好些布绸,准备为冬日提早做些内衬的衣物。”
李夜清啧啧两声,不禁感慨。
“夭夭可真是贤淑。”
“夭夭姐日日忙着衔蝉居上下和生计,却还能不落修行,”涂山雪附和道,“我也很是佩服。”
这两人一唱一和的好生夸赞了桃夭夭一番,却使得桃夭夭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
“你们就知道挑好听的说,不理会你们了,我去准备晚间的饭食。”
桃夭夭刚准备系上围褂,却被李夜清喊住道:“夭夭,今日就别忙活了吧,咱们喊一桌膳金楼五两银子席面的外卖,也当上一回老爷。”
李夜清的话才刚落下,那趴在木案两侧睡觉的精怪们却都一下醒了。
“好耶!膳金楼的外卖!”
昌化一马当先,只见一枝笔杆子窜起好高。
桃树上的白泽嗤笑一声,教训起文房四妖道。
“一群吃货,什么时候能有咱这样的定力,你们也就离我这境界不远了。”
虽然白泽言语掷地有声,但到底是口嫌体正直,此时身后的尾巴摆地欢快极了,恨不得现在就能吃上膳金楼的菜食。
昌化它们自然也看见了白先生那欢快的尾巴,只是不敢多说,不然又要被白先生以修行磨砺的由头好生教训一番。
“五两银子?!”桃夭夭攥着围褂道,“可今日我才堪堪赚了六两,李君现在也忒阔绰了,莫不是嫌我手艺不精?”
见这衔蝉居的宝贝姐姐心生不满,还不等李夜清开口,昌化它们就围了上去,一妖一句逗地桃夭夭忍不住笑将起来。
其实这些个吃货安慰之心最多占三分,余下七分都是想着膳金楼的好酒好菜。
到底是白泽一手带出来的精怪,好嘴贪杯的坏毛病学的分毫不差。
桃夭夭拨开昌化,擦去眼角笑出的泪花,将围褂解了下来道。
“那叫就叫了,我今日也偷点闲暇。”
决定了晚间饭食后,李夜清便把象戏的棋子收起,拿过昌化,又让屈知章取了一张纸来,写了一封订食的信件,随后让昌化悄悄送到膳金楼今日的账面上。
像膳金楼这样提供外卖的酒楼一般都会有记录订餐的今日账本,这会儿李夜清让昌化悄悄送去,也算是插了个队,大不了到时多打赏送餐的伙计几个钱。
昌化借用白泽的些许妖气隐匿身形,随后接过信件就乐呵呵地飞出了门,以它知境的修为,想在闹市中隐人耳目还是非常容易的。
按照膳金楼后厨的速度,估摸着送来也还需要个把个时辰。
桃树上灯火亮起,映照的天井内格外亮堂。
李夜清闲来无聊,就和涂山雪摆好象戏,准备厮杀个两盘。
屈知章,砚青,墨洗,阿帚和招财进宝围在两侧,孟姜女立在李夜清肩膀上,灵智未开但也看的热闹。
白泽口嫌体正直,嘴上常说无意输赢,但到底还是想在象戏上赢李夜清几盘,这会儿虽然趴在桃树上,一双眼睛却还是时不时地看向底下的棋盘,偷看李夜清下棋的路数如何。
桃夭夭的贤淑性子自然是闲不下来,看李夜清和涂山雪下了六七手,便取来了一幅需要加工的织锦图,一边刺绣一边看两眼棋局。
……
“哎呀,这步被绝杀了,我输了。”
李夜清看着无力回天的黑棋将军,摊手表示认输。
他是万万没想到,涂山雪所谓的略懂象戏,竟然是如此精通,就连他这制作象戏的人都不曾赢下她,最后两手弃炮进车更是绝妙。
当下墨洗就连连点头夸赞道。
“真是了不得啊,狐妖娘娘,你可真是真真正正的当世国手,就连白先生都下不过李君,你竟然赢的如此轻松。”
此话一出,身旁的小妖们全都跟着附和起来,一口一个狐妖娘娘。
“碰巧而已,李君前几手让了我许多,这才侥幸取胜,”涂山雪收拢了棋子道,“一局做不得数。”
到也确实是这般,前几手李夜清想着让涂山雪一些,没曾想涂山雪是个硬茬子,这一让就让掉了将军,上面的白泽也是看的一愣一愣。
桃夭夭咬断织锦图上的线头,夸赞涂山雪道。
“唉?李君竟然输了?雪儿好利害的棋艺,改日也教教我。”
涂山雪重新摆了棋盘道。
“夭夭姐怎么也跟着乱夸人,要是教棋,肯定还是李君更胜一筹。”
而这时桃夭夭却响起了什么,对李夜清说:“李君,你还记得去岁时的内阁学士庄先生吗?”
“庄先生?那个好听小说的老儒士?”李夜清将卒向前一步后回道,“自然是记得的,我去岁那本雪山飞狐的手稿还是送给他处理的。”
桃夭夭听后道。
“先前在锦衣坊我和雪儿遇见了那老学究,他说今晚想请李君你去朱雀大街的不夜茶楼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