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迟倾已经一天没有见到裴衍则的人影,晚膳时,她边夹菜边无意提了一嘴。
“怎么一天都没见到御前卫长?”
一旁伺候的阿德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眨巴着眼睛,站在身边的满春微微倾身,轻声耳语道。
“皇上在说裴御长啊,你傻了?”
闻言,阿德恍然大悟地惊呼一声,吓得燕迟倾差点没拿稳筷子。她偏头看向这人,有些咬牙切齿问。
“你那么大的反应干嘛?”
“请皇上恕罪,小的这就去请裴御长。”
阿德嘴上说着道歉的话,实则笑逐颜开地挑眉,准备高高兴兴地去请这位未来的爷。
“请什么请?给我站住!”
随着一声严厉地呵斥,阿德立即止住了脚步,恭恭敬敬地回到原地,紧垂着头不敢言语。
气氛有一瞬的凝固,就在阿德和满春以为圣上生气时,一道藏有几分做作的话落下。
“朕就不信他不会自己来。”
语落,阿德和满春心知肚明地对视一眼,彼此眼底都闪着一丝窃喜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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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夜,燕迟倾在寝宫里等了又等,从秋千到阶梯再到书桌前,约默四五个时辰,等到她双眼撑不住就快阖上了。
这时,身后有人替她披上了云肩,燕迟倾顺着修长的手向上看,对上满春清澈的眸眼,然而对方仅一眼就看出心中所想。
满春犹豫片刻,抬起双手轻轻揉捏燕迟倾的肩膀,柔声道。
“皇上,这么晚了,裴大人不会来了,您早点歇息吧。”
燕迟倾感到别扭地耸耸肩,尴尬万分地扶额,心口不一地辩解道。
“你哪只眼睛看到朕在等他,朕明明是在等星星。”
不合时宜的谎话让燕迟倾自己都觉得无地自容,因为此时外面的天空全是繁星。
满春失笑地弯弯唇角,也不揭穿,就当陪圣上搭个戏台。
“是,那……皇上还要等星星吗?”
“……”
燕迟倾撇撇嘴不说话了,她叫满春先下去歇息,只见满春刚走到殿门口,突然俯了俯身故意提高声调。
“奴婢参见裴御长。”
一字一句清晰地穿进燕迟倾耳里,她装作平静地翻开书籍,目光淡定地看向走进来的人。
“怎么?那么晚了,裴卿还要来查寝?”
裴衍则没回应,淡定地挑了挑眉梢,抬手握拳放在嘴边掩笑。
方才他在巡防路上撞见阿德,看样子是有备而来。只见阿德提着灯笼照着自己,满意地打量了一番,又警惕地张望四下无人,大大方方地向他走过来,一针见血道。
“裴御长您也真是的,今日不去皇上那请个安,陛下现在还念叨着你呢。”
裴衍则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本来打算巡防完这一圈就打道回府,经过这么一出,他也不得不去“请安”了。
燕迟倾瞅了他一眼,发现他在走神,不满地轻蹙眉开口打断。
“你想什么美事呢,笑得那么开心?”
“想陛下您啊。”
裴衍则大大方方地应和,从容不迫地挺直腰杆,原本俊朗的面容荡漾着玩味的笑容。
该死,怎么可以这么帅。
燕迟倾的脸颊攀上几分红晕,她并未正面回应,强装淡定地看书。
然而,某人噗嗤一声的笑声显得分外刺耳。
“你在笑什么?朕有那么好笑?”
“微臣不敢,请皇上恕罪,臣……只是觉得您倒着看书,实在英武。”
裴衍则微微低头,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反话,尽量保持着憋笑,双手抱拳请罪。
室内又是一片无声的尴尬,燕迟倾不由得缩了缩脖子,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堂堂一个皇帝,怎么糊涂到这个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