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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可度,地可量,唯有人心不可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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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落,两人都愣了愣,显然被不合时宜的寂静震惊到了。
掌柜还颇为感动地点点头,一脸欣慰的看着两人,开口道。
“这样的爱情属实让人感动。”
“最后一关名心跳时分,规则是双方诚挚地看着彼此的眼睛,说出此刻你最想对他(她)说的话。要求不能笑也不能哭。”
裴衍则和燕迟倾尴尬地对视一眼,还能有什么话说啊?这不考验演技的时刻到了。
燕迟倾略显窘迫地挑了挑眉,示意裴衍则先来,裴衍则不情愿地眯了眯眼,两人短暂争执了片刻,看见那双假装失落的眼眸,裴衍则忍气吞声地吸了口气。
好,很好,终究是我一个人抗下所有。
空旷的屋内一阵微风清拂,慢慢落下一道磁性温和的嗓音。
“此时此刻看着这样的你,我会忍不住去想几十年后白发苍苍的样子,你如此刻在我身旁相伴左右,我想这便是世间最大的幸福。”
燕迟倾看着面前眉目传情的人,心里突然咯噔一下,这张俊美的面容说情话未免太撩人。
她用力定了定心神,身为一国之君怎么能被美色迷倒,盯着这双恣肆慵懒的眸子,燕迟倾故作深情地含笑道。
“没遇见你之前,我没想过成亲。遇见你之后,我没想过与别人成亲。从前以为一个人便好,现在觉得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两人微微抬眸,彼此的目光碰撞在一起,此时无声胜有声,空气中似乎荡漾着暧昧的气息。
直到掌柜拍手叫好,两人才回过神来,一脸尴尬地收回目光,眼神到处转就是不敢看对方。
“鄙人真心祝愿天下的有情人都能像你们一样,相爱相守永不分离。”
掌柜被两人的演技感动不已,丝毫没在意此刻处于尴尬的气氛,他笑容满面地拉过两个人的手放在一起,颇为认真地交代道。
“我宣布,从此以后你们琴瑟和鸣,相敬如宾。不管贫穷富贵亦是疾病,都会永远爱和珍惜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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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迟倾拿着玉坠走出店铺时,白皙的脸庞红得不像话,她想起刚才第一次牵手,整个人像触电般愣在原地。
要说她从小到大就没牵过异性的手啊。
可裴衍则又何尝不是,他尴尬万分地挠了挠头,看着一脸紧张的燕迟倾,薄唇轻启。
“陛下,臣有罪,您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
不说还好,一说就尴尬。燕迟倾无奈地扶额,看着手里的玉坠,轻声问。
“你要这个吗?”
裴衍则愣了一下,低眸见她举起来的小鱼儿玉坠,忍不住失笑道。
“陛下喜欢的自然归陛下所有,臣不感兴趣。”
算一语双关了,燕迟倾恍惚间想起正事,眯了眯眼仰头看着湛蓝的天空,心底了然道。
遥看这天下,有人漠不关心有人争先恐后,亦真亦假都藏在人心深处。
“天色不早了,回宫。”
说着她转身走进人群里,突然一道力度拉住手臂,她回头看不清裴衍则脸上的情绪,只听见他说。
“陛下龙体欠安,恐怕日暮难以抵达宫里,还是让臣效力。”
没等燕迟倾回应,裴衍则走上前俯身稳稳当当地背起她,光影下两人的身影交叠着,不疾不徐地向前移动。
燕迟倾一时不知作何感想,看着他乌黑的发梢沉默了很久。
直到身边的人烟稀少,远离市井嘈杂,两人来到一片寂静的竹林。
裴衍则听到背上的人轻叹了口气,平淡又惆怅的语气慢慢回旋着。
“裴卿,朕在想,为什么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裴衍则轻蹙眉步履未停,周遭寂静得只有风吹竹叶的哗哗声,他略微斟酌一下,缓声道。
“陛下,依臣看,书里说天可度,地可量,唯有人心不可防,可见一斑。”
他避重就轻地表明自己的观点,既是模棱两可的回答又是警惕燕迟倾万事小心。
燕迟倾果然低估了这人的城府,话里话外都是不站立不站队。
她望着不远处渐渐显露的红瓦高墙,挑眉笑了笑,没作任何回应了。
两人又陷入无声的沉寂,约莫五六分钟,裴衍则送燕迟倾抵达宫门,他们远远就看见阿德请来的轿队。
“就到这里吧,裴卿有功了,改日封赏时朕不会忘了你。”
裴衍则恭敬地俯身抱拳,欲委婉回绝,一只葱白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过现在,朕奖励你一个晚安,早点回去歇息吧。”
他深邃的眸底映入纤细的背影,直到视线里的大红轿越来越远,他才收回目光,漆黑的瞳孔里一片黯淡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