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迟倾回到寝宫后,看着餐桌上摆放的晚膳,顿时觉得索然无味,她想了想终究又坐了下来。
伸手执筷夹着桌上的菜,轻轻瞥了一眼阿德,阿德立即会意地向众人挥了挥手,遣散了所有的婢女。
“你们都先下去吧,皇上不喜嘈杂。”
等偌大的屋内只剩他们二人,燕迟倾重重地放下碗筷,语气寡淡。
“怎么回事?慕云海的手都长到伸到朕这里来了!”
“陛下息怒,如今六部散乱如沙,实权都被慕氏与南氏分割,礼、兵、户部都被慕氏牢牢握在手里。”
燕迟倾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她用力握紧双手,从看到接宫的轿子时,她就感觉浑身气血直往上涌。
因为阿德没有指示绝不可能弄如此阵仗,除非已经被人威胁。她上轿的那一刻,阿德的眼神直盯着自己,这是两人独特的暗示。
那一刻,燕迟倾才意识到,原来自己被慕云海监视了。
堂堂一国之君活到这个地步实在可笑,真的很难想象那些暗不见光的日子,燕奶奶是如何保持这样乐观的心态。
会不会已经是绝望后的疯癫?
燕迟倾狠狠锤了下餐桌,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阿德吓得连忙跪在地上,语气止不住地颤抖。
“皇上龙体为重啊,您别拿自己身体抱怨,这事早已不是一日两日。”
无意间她瞥见挂在胸前的吊坠,一下子怒气缓了许多,燕迟倾深吸口气,压了压情绪。
“你立即派人手去盯着,看看慕云海和裴衍则之间是怎样的关系。”
阿德顿时愣住了,他微微抬眸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容,万万没想到皇上狠起来连裴御长都查。
到底是自古帝王多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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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里,燕迟倾辗转难眠。
她回想起今日的点点滴滴,不敢想如果裴衍则是慕云海的人会怎样,无论是与不是,她又能拿他怎样呢。
燕迟倾轻蹙眉,看着头顶的纱幔床帐,脑子里如同蚕丝思绪凌乱。
窗外微风乍起,一点点拂去她心底的阴霾,她在意识朦胧中渐渐沉睡了过去。
另一边,裴衍则同样躺在床榻上夜不能寐。
今日在回去的路上,他瞥见了几个陌生面孔,以往熟悉了慕云海的眼线,从未遇到另有其人监察自己。
那一刻,他想起燕迟倾一如反常的告别,心底渐渐有了答案。
燕池清被慕云海监视了,但今日与她最亲密的只有自己,一时间她的怀疑点全落在自己和慕云海身上。
所以,裴衍则目前面临前后两难的抉择。
到底是往前一步,站在平坦的桥面上与慕氏同流合污。还是退后一步,站在深不见底的悬崖边与燕氏同甘共苦。
裴衍则心底没有明确的答案,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想要最大利化地保全自己以及手下的兄弟。
夏至的夜蝉鸣阵阵,看似寂静无寥的都城,背地里藏着不可预示的争斗,平静的夜在有心人眼里也变得不平静。
那天夜晚,相隔甚远的两人做了相似的梦。梦里,他们无声站在对立面,看着对方的眼眸都讳深莫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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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衍则,你若是信得过我就跟我,信不过也绝不挽留。”
“那你信得过我吗?”裴衍则淡漠如常,不应反问。
“我信。”
“我信。”
两人异口同声的回答让彼此都愣了愣,没想到在对方心里自己的份量举足轻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