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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帝王多薄情,但于民不可不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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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燕迟倾身穿双龙长袍,头戴流苏冠帽,踩着高尖靴,端正身子步步迈向万人之上的位置。
举手投足间尽显帝王之气,一众大臣纷纷跪下朝拜。
“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
燕迟倾抬了下手,看了一眼旁边的阿德,后者立即恭敬递上一封奏折。
她慢慢展开奏折,嘴角擒住阴冷的笑,边看边轻笑道,语气又冷又淡。
“关于国库空虚众爱卿有何谏言?”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无不面色凝重。国库空虚并非一日两日了,自从先帝病逝后,一直处于空虚状态。
至于缘由不必多说大家都心知肚明。
朝堂的气氛瞬间陷入沉寂,燕迟倾唇角的弧度似乎更大了些,将他们的表现尽收眼底,尽在她意料之中。
正当众人不知所措时,金碧辉煌的殿堂内悠悠传来一道寡淡的嗓音。
“宝安二十年,国库实入五千万两银,出计两千万两,余三千万两。熙悦元年,实入三千万两,出计两千万两,余四千万两。熙悦二年,实入一千万两,出计五千万两,无余存……”
宝安二十年是先帝病逝的那年,熙悦元年是燕池清立的新年号,也就是说自燕池清接手起,突然毫无预兆地走下坡路。
一堆冰冷真实的数据掷地有声,偌大的殿内一群人面面相觑,甚有胆小者开始颤抖。
燕迟倾无声笑了笑,拿起奏折拍了拍桌子,一下比一下用力,发出的声响令人胆颤。
只见“啪”的一声,燕迟倾陡然变了脸色,奏折也被劈成两半,她怒不可及地站起身,抬手指着他们大吼道。
“一个二个都不肯说是吧?敢情都是朕一个人花的?那么多钱朕是拿来再造一个皇宫了吗?!”
“如今南燕民不聊生,家不家国不国,所及之处皆是饿殍遍野,你们还睡得安稳吗?!”
只见燕迟倾抓着桌沿,眼底呈现一片猩红,身旁的阿德见状,连忙低声劝说道。
“陛下,莫气坏了龙体,南燕可全靠您了。”
是啊,南燕的天可得撑起来了。
燕迟倾用力定了定心神,轻轻瞥了一眼阿德,他立即会意地点了下头,开口传令道。
“奉圣口谕,传户部崔尚书。”
殿内突然被点名的崔尚书,吓得一个激灵,颤颤巍巍地站出来,双腿颤抖得厉害,直接屈身跪拜道。
“饶命啊皇上,饶命啊!微臣什么都不知道,微臣只是……只是负责记载。”
“哦?记载?那你倒是说说朕所述之事可有假?”
闻言,跪在地上的崔尚书又是一个哆嗦,他犹豫地看了一眼正前方慕云海,吓得嘴唇苍白。
“臣……臣……不知。”
“不知?呵。”
“来人啊,拖出去交给御前卫厅,等何时肯说出来就完完整整地放出来。”
燕迟倾刻意加重了“完完整整”四字,眼见一群穿着深青长衣的御前卫走上殿堂,气势凌然地走向崔尚书身边。
正当几双手伸向他的面前时,他吓得大惊失色立即说出口。
“我说,我说,陛下所述之事皆真,没有丝毫的差错。”
“既然如此,记载必有记录,何人何时用在何处,你一一交代清楚。若是记不起来,详细记录的账本放在何处,朕命人去取便是。”
话落,慕云海皱了皱眉,看向燕迟倾的目光蓦然染上狠戾,不过转瞬即逝便殆尽。
只见他举着启奏牌站出来,恭敬地俯身献言道。
“皇上,依臣愚见,记载之事是人为所定,也难以证明真假。当下怎样处置国库空虚才是正题。”
燕迟倾看着他眸底闪现一抹暗光,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三言两语就想就此糊弄过去,还真当她是小孩啊。
那她倒要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那慕将军对此有何看法?”
“臣以为,既然如今民不聊生,不能从根源处补充国库。那就从眼前的情况解决。比如适减俸禄、减少内部开支、降低用物标准。也可号召全体官员一起勤俭,将多余的上交国库。”
好一个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燕迟倾放在膝盖上的手缓缓握紧,她也毫不掩饰地轻蔑笑了出来。
开口一针见血地将问题反问了过去。
“将军所言,可是想让朕与众卿反目成仇?还是想让天下嘲笑南燕将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