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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满城尽白帆

  • 作者:秋天失了王姑娘
  • 发布时间:2022-08-12 23:39
  • 字数:46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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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瀑如银河飞驰而下,激起水花万顷,波澜壮阔!皎月如梭,光影弥漫撒在波光粼粼之上更显仙气曼妙,竟分不清哪里是水哪里是影,正道是:“未曾话酒共苍天,却似置身瑶台边。”,水潭深处有波光暗动,仔细看去,水潭之下有一男子盘而坐,不是文业又当是谁?

御水诀,因水而生,自当以水来修,伥虎一事败逃之后文业自觉寻常修行方法断然不可修行御水诀,于是凭着高超水艺将自己置身于天潭之下依着东方云霖传授的功法来揣摩御水诀的奥妙。

阿姐说,世间万物万法都逃不过一个“气”字,无论是阴气,妖气乃至所谓的正气,其实皆万变不离其宗,“气”看不见摸不着,就如同所谓的“命运”,尽管所有物皆知道有它的存在却无法亲眼得见一次!因为此两者皆是远超众生所理解的物!它们就好像世间法则一般控制着所有物的行动,猫爱吃鱼,却不能下水,这便是它的命,世间万物所有的命运自诞生伊始便是被书写好的。

所有的修行者,归根结底不过是在追寻一个能够感悟“气”的机会,世间所有人都坚信,“气”便是“命”,只要堪破了“气”便能够超脱与命成为真正的“仙。”

修行伊始,文业对东方云霖告诉自己的歪理嗤之以鼻,乃至他这种没有修行过得门外汉也听说过一句话,预想控风,自身化风换言之是否也可以说预想堪破气,自身须化为气?以为修行不过是将自身化为气的文业在真正修行之后才意识到,有形之物想要化作无形之物究竟有多难!

水幕在文业周遭盘旋,凝聚,破裂,由气而动,周而复始的重复着这索然无味的程序,直至水幕化作透明水球之状将文业困守其中,文业这才缓缓的睁开了双眸,仰天长啸,顿时激得林鸟四散!

浮上水面之后,文业倒躺在岸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忽而神情一变侧身干咳不止,待咳声稍止,竟有大片血迹染红了石板,没过一会却又随着水流没与潭水之中,文业丝毫不在意,他知道是自己的阴体因为长久修行同为阴性的御水诀而产生的负荷。

文业确实也有其他的选择,但《山》书中的诛邪符咒实在太过晦涩难懂,尤其是画符,一笔落下直至至终不可断笔,每一笔都要搭配不同的口诀,剑诀,因为符者承载天地灵气,画符者口咏口诀,手掐剑诀皆是将天地灵气锁进符咒的过程,文业不是没有尝试过画符,可往往画至一半身体便承受不得巨大的反噬而气力全无!至于《御剑诀》文业确实能够汇聚成型,但成型之后的两寸小剑好似要将他全部真力吸尽,无论文业实验多少次,都是以昏厥告终。

文业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自己能够画出符咒更能够操控两寸小剑诛邪,但绝对不会是现在,伥虎伤人的消息又在青州不胫而走,思来想去而今唯有自己修行已有一年半的御水诀才是致胜之术。文业顾不得身体情况,日夜感悟御水诀,加之东方云霖从旁的教导,文业确实能感受到自己体内的真气有所增加。

但所谓的心境,文业始终不明所以,无论是东方云霖和阿姐都告诉自己心境是需要面对自己的心,唯有心静了,找到了心中欲行之路修行才能够更加精进!

故而心境也唤作道心!

东方云霖也问过文业他的心究竟是如何想的,文业思索一番意正言辞道,我要以一身本事行侠仗义,眼下我更要除去伥虎护青州安稳!东方云霖浅笑盈盈回道:“少侠好志气,如此心境将来若不摘个尘世仙的名头可当真说不过去。”

东方云霖说此番话时的笑眼文业至今仍历历在目,那个笑容中似有其他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可文业是琢磨不透,索性也不琢磨,只为了诛杀伥虎护百姓无恙而努力修行。

伴月而归,步履瞒姗,走过无数遍的归家之路确实愈来愈加沉重,少了儿时的欢喜雀跃,褪下一身疲惫,躺在床上透过橱窗望月出身的文业才是最真实的文业,每当此时,夜深人静之际他便可以卸下一身伪装,月光温和的抚摸着他的脸,一如在离州破败山神庙他依偎在母亲怀中之时,他梦到了离州,梦到了那个山神庙,更梦到了那一片梅子林。

梅开正盛,花影兰苑。

梅花树下,一位缺了门牙满脸黝黑的妇人正小心翼翼的逢着过冬的棉衣,那是富硕人家不要的破布棉花,但却在她的针线之下活了过来,穿梅绣兰,一针一线皆用了极大的功夫,尽可能让破败棉衣看起来雍容华贵一些,尽管她只有一身破布遮蔽风寒。

“爱哭鬼,来试试棉衣。”

文业蜷缩起身子,缩在床榻的最一角紧紧的拽着自儿时起便戴在脖颈之上的荷包,两滴晶莹划过脸颊,梦呓一般呢喃道:“娘,我好想你。”

……

又是两具尸体被摆在了官府门外,不同于以往的断臂残尸,此两具尸体保存的极其完整,但却无一点精血,化作干尸!与人群之中的文业心下暗惊,此虎俨然以不满足与吸收天地精华来修行,竟吸食起人的精血,若在放任不管此虎由怪化妖不过是时间的问题!若它成妖,这青州城群民都会成为它的口粮……

失去儿子的妇人悲鸣震天动地,失去丈夫的妻子垂泪不止,年幼的孩子不知发生了何事,只是为奶奶与母亲擦着眼泪,看者痛心但却无可奈何,因为他们自知无能为力。

文业悄悄的退出人群,向来不曾落下一节课的他破天荒的没有往私塾方向行走,而是原路返回,与小筑之内背上了惊龙落凤,阿姐不知去了何处不曾在家,文业也暗舒一口浊气,觉得省去了狡辩的麻烦,他又去了不老泉,与东方云霖告别,作罢这一切文业双目化作坚定之色,攒紧了拳头大步向天瀑之后的密林走去。

没有恐惧,没有不安,有的只是一颗为民除害的决心!

舞女高台悲唱:

“青州满城尽白帆

高台唱悲欢

唱那伥虎做恶端

十室九哭惨人寰

在唱天公不开眼?

英雄为何去不返

独留祸害在人间?

若得道

踏林间

遂饮伥虎血与肉

不负青州颜!”

歌声与林间那一抹瘦小的身形所重叠,小小的肩头应当挑的是杨红李秀,挑的是绝艳人间,但这小小的身形却是愈走愈急,坚定不移!

伥虎爱居于杂草树木繁盛之处,其巢穴大多位于土层厚松却又杂着岩石缝隙的地方,此时正是落日之时,文业对山中情形极为熟悉,一路都顺了这种地势行来,但见风声呜咽,树色狞狰,黑黝黝的密林,较之白日又格外阴森了许多。青州有传,伥虎的巢穴便在北山西北的黑松林之中。虽不曾有人敢去一探究竟,但入林越深,地面湿气越重,偌大的林子,居然连一声兽嚎鸟啼都没有,大异寻常?四下摇曳如妖物的杂枝乱草,看着都颇有些心惊,而文业神色平静,只偶尔停下来观察地面情形一番。

文业停下来查看时,就是在寻找地上伥虎行过的痕迹,并非漫无目的地乱来。忽而,一股让人欲呕的腥臭之气扑鼻而来,文业慌忙捂住口鼻,但见眼前地势斗然开朗,斜斜的石壁下隐了一个半丈来高的扁洞,洞前寸草不升,散落了一地的骨骸杂物。

文业刚刚站定,呼地一声,洞内一物直扑了出来,目如悬灯,泛出阵阵摄人的绿光,发出令人心寒的低吼之声。文业早有准备低身避过,运刀斜削,刀锋过处应声多了条白痕,却已震得他手臂酸软,双刀几欲脱手。

此物正是当日的那只伥虎了。

它虽不能通灵变化,但已成气候,方才在洞内听出来人便是削了自己一臂的大仇人,顿时怒气翻腾,但一扑之下,却又挨了一刀,虽不致命但更是愤怒。它飞扑而来,虎头高高昴起,竟是将洞前三丈见宽的空地尽数占满,那黑色皮毛也做鳞甲灰黑,硬逾铁石!

蓦地虎身一直,箭一般笔直前崩,文业侧身,照虎头又是一刀,依然徒劳无功。他暗暗一凛,知道这虎修行日久,皮毛已非寻常刀刃能伤,心念一转,欺虎身庞大,一时转动不及,竟是斗然矮身前翻,不退反进,抢入洞去。

洞中腥臭味更浓,杂着潮湿腐烂之气,月光斜斜映入,阴阴绰绰的磷火悬在壁上,地下厚厚一层,尽是压扁了的白骨,支离嶙峻,无数蚊蝇在枯骨空隙里穿来游去。

几颗骷髅碎骨的掩压下,几株小小的碧草摇曳生姿,在这阴冷恐怖的洞中分外醒目。

文业一声不吭,抢上去拨开碎骨,将碧草摘了收起,随药老摘抄药方良久,文业当然明白生于极邪之地的植物更有奇效,或许可救百人之命,故而文业伸手摘下,就在这时,洞外一只黑影扑将进来,右爪正中文业腰间,顿将他倒拍了出去,地上碎骨锋利,在文业身上划出了无数血口。

文业只觉双臂一紧,腰间痛得几欲折断,只见右臂已被虎爪缚住,他却不慌乱,凝神一看,见这伥虎腹部却不是背部那灰黑鳞片,当下左臂挥刀便向伥虎腹部斩去,心念所动,丝丝水雾真气包裹着惊龙向伥虎腹部划去。

又是一声大响,虎爪应声而下,几滴血洒落下来。那虎负痛,身子一松,文业已趁机跃开,但伥虎巨头环将过来,虎头喷出浓浓的毒雾,文业不止伥虎还有此招,将毒雾吸了个满鼻,闷哼一声,身子一幢,栽倒在地。

那伥虎却将长尾在地上击了几下,似乎极是得意,伸过巨头,凑向地上的猎物。 便在此时,火光电石之间,文业伸手搂紧虎头,右手落凤包裹着御水诀术,重重扎入了伥虎的脖颈雾麟甲未覆盖之上!

这一下峰回路转,伥虎还未回过神来,但击中中要害,瞬时暴走如狂,在地上翻腾不止,疾风似地将文业死死卷住,但文业用尽蛮力死死的抵着虎头不让它咬到自己,用刀下拉,浑不顾自己周身骨骸,已痛得直欲碎裂一般。伥虎越洞而出,惨淡的月色之下,土石飞扬,树木被垂死的伥虎一株株撞断,文业血从嘴角渗出,脸上黑气越来越浓,但那柄刀却仍固执地,一寸一寸地向下拉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伥虎才渐渐衰弱,几下痉挛,终于再不见动弹了。

文业由虎体之下爬出,刚想站起,却两腿一软跌坐与地,半晌,紧握住惊龙的手指才微微一动,看着伥虎的尸骸,文业心下也欣喜万分,因为他当真凭着自己的能耐消灭了它,但刀锋映人影,伥虎吐出的瘴气满是毒素,这毒素遍布文业身躯,乃至脸色也青紫了起来,文业这才想到怀中那一棵碧草,事已至此也权当孤注一掷,文业大口大口将碧草吃进肚中,继而盘腿调息那被伥虎打散的真气

又过了许久,文业才慢慢挣起身来,他刚才行险,虽然侥幸得手,却连伤带毒,已是强弩之末,那碧草确实是有压制瘴气的效果,但治标不治本,想到此处阴山,不能久待,便挣扎而起,但未走上几步,便又软倒在林间的乱骨碎骸之上。无比的疲惫袭来,令文业只想着就此睡去,好忘了周身难耐的痛苦难受。但官府外的妇人垂泪不胜苦楚的神情浮现在眼前,令他心中一颤,努力保持住一丝清明!

低头看去,双刀仍握在手中。文业苦笑一声,抬手将小刀深深扎入自己左肩。肩上大痛,人却完全清醒过来,挣扎着再度站起,文业只恐再生枝节,不敢逗留,匆匆向山下奔去。初时脚步不稳,却是越走越快,越走越疾。

待至官府之外,文业早已力竭,咬牙将官府门外的冤鼓击响,鼓声传遍青州,惊醒了睡梦中的人们,寻鼓而来,文业血迹未凝,看群民至此,吐出八字,便栽倒与地。

“黑石松林,伥虎已除!”

巨大的疲惫席卷了文业全身,他只想就此沉沉的睡去,睡到在那梅花林间,但又想起瓦香小筑百花园中那一抹倩影,文业霎时惊醒,身躯上巨大的疼痛令他意识到这眼前的景物并非一场梦,与伥虎恶斗时落下的伤口在此时传来绵延不绝的痛意。

酣睡之塌并非瓦香小筑,而是颇为陌生的居所,恰逢此时有一女子推门而入,看文业坐起了身子也颇为诧异,惊叫一声:“你醒了?”

但随即又脸颊通红很快的低下了头,文业不明所以问道:“姑娘,此处是何处?”

女子答:“七日前,英雄你诛虎与黑石松林,后力竭昏迷,此处乃林大人府邸。”

七日?

文业立马翻身下床,七日未曾归家,相必阿姐定能猜到什么,但却被女子所制止,她低慰几句,随即便跑出房门,没过一会,一道中气十足的男声传来:“哎呀,除虎英雄醒了!实乃我青州之大幸!”

文业不想与之过多寒暄,但林老爷却是百般劝慰,说少年英才应当让全天下的人都识得真面目!后来,文业浑浑噩噩的被扶上了露顶花轿,胸前配戴一口大红花袍,在众衙内的担轿之下行遍了青州大大小小的街道,其后,有人托着那死去七日的伥虎尸骸,引众看客纷纷举石便砸!

后坊间有词赞云:

常记青州三月间

群仙俯瞰小群山

莫道登阶仙路近

原是枯骨惹仙怜

风作马,奋扬鞭

武曲浩然降人间

扫尽人间不平事

徒留盛世四月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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