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方青云能够再次使用术法已经是一周之后,在这一周之内,方青云除了让文业告诉香坊邪祟已除之外便是闭关疗养,经过一周的恢复,随着方青云一声冷啸又恢复了以往贵公子的面貌,文业本想离开此处,但方青云伤势因他而起,所以也没有立即就走,但离去的心却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愈来愈烈,因为他迫切的想要去往洛阳拜访一下金刚力士,方青云那一夜的所言令文业对诸天气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这份好奇好似让他的心中长出了一个小猫,每日每夜都挠的他夜不能寐。
在这一日,方青云带着文业前往花坊索要酬金,看出文业就要离去意愿的方青云丝毫没有阻拦,反而一向吝啬的他拿到酬金之后还破天荒头一遭给了文业一些当作盘缠,美名其曰相识一场,感动地文业一把鼻涕一把泪,但唯有方青云心头知道,将这个瘟神送的越远越好,但面子工程还是要做拍着胸口保证:“以后只要兄弟有什么事,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
这慷慨激昂的陈词更令文业动容,一声声方兄叫的那是亲热,或许也是因文业自小没朋友的缘故,方青云混迹多年人场该有的客套话术感动地文业恨不得对此掏心掏肺。
这一场酒会让原本不喜饮酒的文业也喝了不少,两人在包房之内文弟,方兄叫的不亦乐乎,方青云向来是逢酒即醉,若是没喝醉他便会觉得是愧对杜康,因此有人知道了方青云嗜酒如命之后前来求事大多都会将之灌醉,正所好酒上头,神仙难留,好面子的方青云在酒醒之后,纵然心里十万个不情愿也不得不硬着头皮遵守醉酒之时拍着胸脯给人保证的事,为此还吃过大亏,曾发誓要戒酒的他直至而今也没有戒掉,杜康怕是也不见得如他这般嗜酒如命。
这不,就在文业结账的功夫,方青云又被门口的热闹吸引,文业发现后怕他在惹出来什么麻烦,于是拉着他就要离开,不经意间向热闹的中心看去却发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是冬竹。
还有一个护在她身前看起来颇为稚嫩的男子,岁数比文业还要小上两三岁,他红着眼,双拳紧握,双眸之间满是怒火,似乎下一瞬就要和面前拦住去路的几位大汉和老鸨动手,是冬竹紧紧的抓着他的袖子才没有让事态再次升级。
文业想离开,但与那个少年不经意的一个对视令他顿时呆若木鸡,少年的目光好似炬火一般令文业再也迈不动将要离去的步伐,那是与文业立誓要守护阿姐之时同样坚定且无所畏惧的双眸,很显然,他要守护的人便是其身后的冬竹,初雪虽然还未降临,但天气依然刺骨冰寒,少年却依旧盛夏那般打扮,这让文业看到了儿时的自己。
文业询问看热闹的人群,这才明白了大概。
那冬竹四年前以一百三十六两银子的价格被卖进香坊,而冬竹本家在那洛阳是颇有权势的官家,后来因为在朝堂之上站错了队引得家破人亡,少年一家是逃亡的难民,后来冬竹的父亲将之收留,其父也在洛阳城内在他的帮衬下娶妻生子,后来朝堂事发之后,其父为了保全冬竹的性命将十四岁的冬竹交付给了少年一家,再然后,追杀,逃亡,当冬竹逃到离州之后,唯剩这个少年与她作伴,但比之还小了四岁的幼童又如何活的下去,于是冬竹自愿委身于香坊,换了一百三十六两银子托付一间镖局将少年送往了敦煌。
冬竹不忍他因为自己而在白白丢了性命,而自己隐姓埋名的香坊之内度过一生对所有人都是最美好画面,但冬竹没有想到,四年之后,少年竟独自从敦煌跑到了离州,带着一百五十两银子前来赎人。
而香坊又岂能轻易让冬竹离开?毕竟冬竹此刻已经成为了香坊的摇钱树,多少名门子弟不远万里只为了来看她一面,其中的价值又岂是小小的一百五十两可以比拟?老鸨开价,白银一千两可让冬竹安然离开,这无疑是刁难,但冬竹确实值这个价乃至更多。
文业听罢,也不免唏嘘,再看那少年,也不免感叹。
此间热闹吸引了众多看客,老鸨担心影响了生意于是便让人动手,谁知那少年只是一甩抓住他胳膊的汉子,后者顿时踉踉跄跄后退数十步,直至靠在了院墙之上才稳住身形,这一下那数十个汉子一拥而上,将那少年按压在地,少年力气极大,发狠之下竟险些按不住,看冬竹这个向来寡淡的女子为了这个少年不惜下跪求饶,文业心中不忍,出口道:“等一下。”
所有人循声看去,文业颇为稚嫩的脸令周遭人纷纷啼笑,英雄救美的戏码这天下上演了不少,但那英雄那一个不声名赫赫家财万贯?眼前这个穿着颇为朴素的少年又岂是英雄的料?
然而老鸨却是一眼就认出了文业,推开那制止文业入场的汉子满脸笑容的迎了上去:“哎呦喂,小兄弟,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话还未尽文业看了一眼那个被愤怒包裹双眼的少年叹了一口气道:“一千两银子放他们离开是不是真的?”
老鸨一听顿时犯了难,一千两白银是刁难,冬竹的价值远远超出了一千两,老鸨也没想到会突然杀出来一个人,而且看样子还想要付这个钱,于是进退两难。
然而这时,一道醉醺醺的声音从文业身后响起,看去,是方青云不知何时将最呼呼的脑袋顶到了文业肩头对老鸨道:“哎呦喂,小娘子,你拿不定注意让小潘亲自来不就行了,何必两头不讨好呢,万一咱们这小兄弟真的掏出来一千两你们不是亏大发了吗?”
老鸨一听也当真是这个理,于是便立马差人去清香坊最大的财主潘爷定夺,而方青云却看着文业笑呵呵道:“怎么样,满意了吧,小英雄?我倒要看看你从哪里掏出来钱,把福泽堂卖了都抵不了一千两。”
方青云说罢,也自顾自的挤开人群坐在了一边的兰阶之上,约莫半响,又是一队人风尘仆仆的赶来了香坊,为首的男子已有五旬但身子骨却是健硕不见丝毫疲态在人群中上下打量才发现了方青云的位置,五旬长辈却在方青云面前显得极为拘谨,点头哈腰:“哎呦,方爷,这是怎么着呢?我听下人一说立马就赶过来了。”
方青云也不客套努努嘴示意文业道:“别和我说啊,是我这小兄弟要赎人,你看看行情如何给个数,当然也别亏了自己。”
这话说的也是极其给面子,即交代了文业是自己兄弟的同时也保全了潘爷的面子,这离州没有谁愿意和方青云交恶,潘爷也是福泽堂的常客,听到这话的潘爷如何不明白方青云的意思,于是点点头进入了场地之中,看那少年依旧被压在身下,便连忙让人松开,重获自由的少年立马又将冬竹护在了身后,一如方才。
今日这事是方青云罩的头,潘爷也得给个面子,若是以往有人闹事打一顿扔臭水沟里就是,但今夜潘爷少有的讲起了道理,将这四年间所有的费用算的一清二楚末了加了一项冬竹离开后香坊的损失共计白银三千四百二十三两,开口道:“看在方爷的面子上那零头也就不要了,你就给三千两如何?”
潘爷说着还不忘看了方青云一眼,看到他没有反对这才放松,一个面子抵四百两,这也是给足了方青云面子,文业点头,但也没有给钱的意思,本欲离开的他将悉数物品都放在了包裹之内说着就往背包里面翻:“钱我是没有,不过临行时阿姐给了我几件东西,说没钱了可以用来典当,你看看这些东西可以值几个钱。”
文业说着打开了包裹,除了一些衣物之后,便是一对子母琉璃龙凤盏,钵金流体映月碗,一筒竹书名为《襄城乐言》,以及一杆玲珑三寸镶玉小剑,那周遭看热闹的看客有不少离州叫得上名号的古董商贩,看文业包裹中的这几件顿时脸色大变,龙凤盏与映月碗此两件乃是先汉时期穆牙王的陪葬品,由摸金校尉发掘之后便一直在民间各大藏品收藏家手中转换,后来被大文收于国库之中,后经胡马犯境此两对宝物流失,下落难寻,《襄城乐言》乃是前朝著名的词乐大家襄城所谱写的简言,其中包含着早已失传或市面之上不完整的乐版,其在当今词曲大家眼中是最名贵之物,其价值不能够以金钱衡量,最后那把小剑的来历并不清楚,但如果其余物件都是真的,那小剑丁当也是稀世珍宝。
潘爷看到此物也是不相信,但他手底下有一堆倒腾古董的典当行家,经过他们的仔细辨认,共同的出一个结论:皆是珍品,每一件的价值皆超过三千两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