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剔透的楼阁下淌清澈见底的湖水,婉蜒百尺!修栏夹翼,中为广亭,水波映倒影,滉漾楣槛间,一碧万顷。一所清雅小居落座与青山之中,溪风成群,浓墨成画!
“家”称不上多么富丽堂皇,但风景却是常人难得一见的绝美。文业不敢踏进那以北极狐皮铺地的小居屋板,立与门口踌躇不前,阿月轻挽文业手掌将他领至小居之内,四根檀木立与小居四角,屋内构舍极为简单,却又不失清雅,香炉之上檀香微熏,房内异香绕鼻令文业心旷神怡,文业问道:“阿姐,这是何香?”
正为之褪下狐袍的阿月应道:“人鱼香,产自东海人鱼一族,世间也没有几支。”
自小听着评书先生光怪陆离稀奇故事长大的文业瞬间起了浓厚的兴趣,张口问道:“世间真的有人鱼?人鱼是不是真的半人半鱼?”
阿月并未回答,但文业不依不饶,颇有一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气势,阿月被他缠的烦了于是无可奈何道:“好了好了,瞧你一身污衣麻秽,我先带你去买两件新衣服然后在给你讲故事。”
孩童心性的文业顿时欢欣鼓舞,竟是丝毫不怀疑此事置身何处,更不怀疑带她来此的阿姐究竟是谁,林荫小道踏歌行,文业跑的飞快,被周遭的奇花烂漫所引招蜂引蝶,阿月浅笑盈盈稳稳落与文业其后三步距离,不急不慢!
山下的城是文业从来不曾见过的热闹,比离州热闹了数十倍,行商的骆驼由大漠荒北而来招摇过市,吹糖人的老叟被一众孩童牢牢包围瞧他变戏法一般将龙,凤,虎,豹世间奇物皆化为糖像,杂耍的艺人与街头卖弄着自家看家本领,演到兴起之处陪着笑脸还不忘对看客讨一些赏银,锦旗翻飞,满目酒廊如葱木耸立,纷纷叫嚷着自家的酒水是多么上等品相,评自家酒水似觉还不过瘾,还抨击起对家酒水掺假为了缆客可谓无所不用其极,在瞧那香坊外膀大腰粗的妇人提着自家男人怒骂一群狐狸精不知廉耻,那香坊客人却丝毫不以为意红袖轻摇继续招揽着月台下看的痴的男儿。
文业向来未曾见过如此热闹,故而东摊瞅一眼西摊逛一遭瞧什么都觉得新奇有趣,直至肚子不争气的咕咕直叫,抬起头可怜巴巴的看着阿月说道:“阿姐,我能吃些什么吗?”
阿月点头道:“看中什么拿了便是,阿姐为你付账。”
话虽如此,但穷苦惯了的文业丝毫不敢让阿姐破费,因为他害怕自己的不懂事让阿姐觉得他是个累赘,而又将自己抛弃,于是点上一碗清汤面正襟危坐的打量着对面阿月的神色,咀嚼着面条文业怯生生说道:“阿姐,我以后会很听话的,所以你能不能不要在抛下我了?”
而似陷入自己回忆的阿月听到文业的弱弱询问才回过神,一瞧这小家伙竟只点了一碗清汤面顿时觉得有些不快,但文业的话语入耳顿时没来由的给了阿月心中一记重锤,看着文业的眸阿月开口道:“说什么傻话,阿姐怎么可能会丢下,你可是阿姐世间唯一的亲人了。”
文业傻笑一下说道:“阿姐也是我唯一的亲人。”
看文业吃着清汤面还依旧吃的有滋有味,阿月知他受了不少委屈于是张口要了一斤牛肉瞪着眼睛让他吃下去,拗不过的文业只好一一吃下,尽管……他早已嘴馋至极!
布坊之中,当换好衣物的文业由后庭走出,白衫做底,青袍覆身,散发以蝴蝶银饰相覆与后颈,双脚踏云靴,额前三两碎发更是点缀的刚刚好,纵然稚气未脱但阿月仍旧眼睛一亮,小心翼翼的为之整理衣衫,盯着文业的脸出了神,而文业早已羞红了脸颊僵直了身子,双眸也不知该看何处,但就是不敢看目光炯炯的阿姐,紧接着文业身躯一阵颤抖,原是阿月的右掌覆上了他的面,文业开口想说些什么,却只听阿月呢喃道:“果然,还是青色最适合你。”
随手掷下一枚银子拉着文业的手出了布坊说道:“咱们家在这青州也是有些权势,阿姐已经给你寻好了一间上好私塾,明日啊你就好好听夫子讲文,这位夫子可是当今了不得的墨客……”
阿月说着却久久得不到回应,双眸微瞟,只看文业欲言又止约摸三息似鼓起了什么众大勇气一般说道:“阿姐,我……我可能不是读书的料,什么都记不住。”
阿月伸手就要打文业一个板栗,顿时吓得文业缩紧了脑袋,看文业这般模样阿月心中顿时一软,叹了一口气由板栗化作了抚摸幽幽道:“你要相信阿姐,阿姐说你能读书那便是能读书,其他的事情都不要多想,一切都交与阿姐处理便事。”
听着阿姐的一番苦口婆心,文业顿时心头一热,重重点头应是,待落日余晖照射在青州街头,游玩一天的文业也有了些许劳累,两人反家之时恰逢山脚下一家农户,院中鸡群咕咕直叫,院中还有一条大黑狗来回跺步!文业只觉阿姐的眼神变了一变,继而还未来的及反应之时阿月一把拉着文业的手向着那家农户跑去!苞米地正好掩藏了两人的身形,待一番窃窃私语之后文业沮丧着脸由苞米地里钻出,向着农户家临行时还不忘回头幽幽一眼,而阿月则对之比出加油的手势,继而却悄悄的像鸡圈方向摸去。
文业至今还未从方才的震惊之中缓过神,在文业心中与仙子一般的阿姐竟然要去偷鸡,而且还要自己做掩护:“小文业啊,你瞧你这么楚楚可怜还是个小孩子是个人都会喜欢的不得了,你呢一会去瞧院门吸引农户和黑犬的注意力,阿姐去捉只鸡带回家给你好好补补身子。什么?你不想去?你要是不去阿姐就三天不理你了信不信?”
在阿月的威胁之下文业无奈敲响了农户的门,倒也当真如阿姐所想,这家农户听闻自己迷了路,也是十分心疼的端来一碗水承诺一会就将之送回家,文业别扭至极,从来未曾撒过谎的他此时却对如此热情待几的农户撒了谎,文业沉默许久终是无法过心中的关,张嘴正欲说出真相,却只看农户早已不在身前,与此同时后院响起声声犬吠,以及农户怒不可遏的声音:“你个竖子竟然敢偷我的鸡!”
同时传来阿月的声音:“小文业快跑,阿姐被发现了!”
立与门前的文业顿时手足无措,直至迎上了一队犬眸,只看看细犬獠牙外裸,目漏凶光,文业顿时撒腿就跑冲进了苞米地中,而身后却是犬吠不知!此细犬可是看家护院的一把好手,发起疯来独狼也无法近身,要是被他咬了身上非少两块肉不可,于是文业脚步更快了几分,一连跑了十里地,直至身后犬吠消失不见这才敢歇身!
平躺与草地之上,气冲斗牛,耳畔却传来一道笑吟吟的声音:“不错嘛,腿脚还挺利索的。”
听到阿月的声音文业顿时趴起,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要对阿月说,但迎上的却是弯成了一座桥的双眸,文业顿时涨红了脸一半羞涩一半愤慨,而阿月却不以为意咦了一声捏了捏文业的脸颊道:“小文业脸皮这么薄啊,怎么每次看到阿姐都会脸红?嘿嘿,不过阿姐已有好久未曾如今天这般开心,今晚给咱小文业炖鸡汤好好补补身体!”
当与阿姐相处的时间长了文业才知道,生的祸国殃民的阿姐私下里竟如稚子般心性,每每待文业下了私塾便会带着他去青州各家寻视一便,若是运气好看到哪那散养的鸡便会顺手牵羊拿上一只,当然免不得又被细犬追上几里地,经而久之青州的细犬看到文业都会狂吠不止,吓的文业只敢灰溜溜的依着墙角走路,文业也对阿月说过犬儿的事,可醉醺醺的阿月一听闻文业受了犬儿的委屈便叫嚷着要把青州的犬儿都偷来炖了,于是吓得文业再也不敢说什么受犬儿委屈的事!而初次相见时阿姐的仙子形象也在这些时日的相处中轰然破碎!但不知为何文业更加喜欢而今这个充满烟火气息的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