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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孟飞刚到警局上班就在刑警队门口和正从里面走出来的吴凯杰迎面撞了个正着。
“我去!这是咋了?出什么大案子了吗?”孟飞瞅着面如土色一脸衰相的吴凯杰立马关心道。
吴凯杰无奈叹了口气,嗓音沙哑道:“鬼知道什么案子啊,大半夜的一个电话把我叫来就是为了让我帮他查两个人的底细,其他啥都没说。”
“两个人?什么人?”孟飞好奇道。
“一个叫杨定邦,一个叫邢天,哦不,也不一定姓邢,嗐,谁知道啊,反正就是为了这两个名字忙活了一夜。”吴凯杰疲惫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抹了把脸道:“瞧这一晚上把我累的,不行,我先去食堂吃个早饭,吃完得赶紧回去补个觉。”说罢,正当他准备离开时忽然脚步一顿,貌似是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于是又倒退了回去拉着孟飞小声耳语道:“我跟你说啊,没事千万别去招惹里边那位爷,昨个夜里来了之后我就感觉不太对劲,你知道他看上去像什么吗?”
“像什么?”
“像个罗刹,分分钟要吃人的那种。”
“不会吧?这么恐怖?”从吴凯杰明显是受过惊吓的眼神中孟飞看得出他没有一丁点儿开玩笑的意思,要说陈浩脾气暴躁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能把吴凯杰吓成这副模样却也实属少见,当下默默为自己捏了把汗,再往办公室里瞄了一眼,这个时间同事们都还没来,也就是说他即将独自面对一个等着吃人的“罗刹”,于是他果断做了个决定,“欸,你等等,正好我也没吃早饭,一起吧。”
然而,就在孟飞和吴凯杰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一个人提着刚买好的煎饼果子和豆浆走进了刑警队的大门。
严洛一一进门便朝着队长办公室的方向张望,想要确认陈浩现在人是否在办公室里,果然,他还真在。
其实这件事说起来他到现在还一直纳闷着,今早醒来一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躺在一间陌生的房间和一张陌生的床上,大惊之下的他第一反应就是低头检查自己身上的衣服还在不在,所幸上下都穿着,只是原本好好的一件T恤貌似有点变形,就好像被大力拉扯过一样。
这倒还是其次,重点在于他身上的酒味是从哪来的,而他明明记得自己滴酒未沾,更奇怪的是他好像还断片了,他的记忆截止到和一个叫石头的男人碰杯之后就彻底没了,就连一丝零星的片段都想不起来,脑袋里完全是空白一片,这一点着实让他内心感到惶恐不安,直到在卧室的书桌上看到了陈浩年少时和他父亲的合影这才安下了心,至少他知道自己应该在陈浩家里,所以十有八九是被陈浩从马晓东手里给提溜回来的。
那么问题又来了,陈浩又怎么会跑去火锅店呢?要说是马晓东叫来的他觉得可能性不大,因为这家伙一见着陈浩就犯怵,就算自己搬不动也不会找陈浩帮忙,难道会是杨定邦?嗯…好像也不太可能,所以最后只有一个可能性,那就是陈浩自个儿不请自来。
待想明白了之后严洛一便将自己打理整齐离开了陈浩家,一下楼就看到了自己的自行车惨兮兮的翻倒在花坛边,结果扶起来一看不仅车链条掉了,连一侧的刹车把手也摔断了,于是在心里暗戳戳骂了一句:我擦嘞!这哪个缺德鬼干的?真没素质!
从陈浩家出来后由于肚子太饿就在去警局的路上把早饭给吃了,最后也不忘给陈浩也捎上了一份,因为据他推断如果陈浩这个点不在家那多半会在警局里,虽说他现在还不能百分百确定是陈浩把他从马晓东那里带回去的,但不管怎么说自己也在人家的床|上霸占了一夜,于情于理多少该表表谢意才是,顺便也问问清楚昨天晚上他断片的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透过办公室的玻璃门严洛一注意到陈浩正低着头坐在椅子上翻阅着一叠资料,貌似还挺专注的样子,莫非是有什么大案子发生?
叩叩…他轻轻敲响了陈浩办公室的门。
“队长,我给你——”严洛一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从陈浩一双爆着血丝的眼睛里看到了满满的戾气,虽然不知道这股戾气是打哪来的,但其产生的威吓力足以令他望而却步不敢靠近,“抱歉,打扰了。”他当即一个转身打算开溜,却不料已经来不及了。
“站住。”一道冰冷的声音犹如符咒一般直接将严洛一的双脚钉在了原地,随着陈浩一步步地向他走近,一种濒死的绝望感也油然而生。
“这是什么?给我买的早饭吗?”陈浩瞅着他手里的煎饼果子和豆浆问道。
“啊?呃…嗯。”严洛一惊魂不定地从嘴里吐出了三个音节。
陈浩咧嘴一笑,“呵,瞧把你吓得,我要吃也不会吃你啊。”说着伸手一扒从严洛一手上取走属于他的早饭。
见陈浩一副半开玩笑的样子严洛一绷紧的神经这才松了回去,还好只是虚惊一场,不然他还真以为自己要被生吞活剥了呢。
“怎么?昨晚在我床上睡得舒服吗?”陈浩鼓着一嘴的煎饼果子淡然道。
“那个…我昨天…”
“哦,你昨天在火锅店喝多了,是我把你带回去的。”
“什么?!喝多了?这…这不可能啊,我昨天一口就都没碰过,怎么会…?”严洛一对此表示质疑,可由于他脑中的记忆缺失又无法百分百肯定。
其实关于这一点陈浩开始也是有所怀疑的,但严洛一一身的酒味又确实让他不信都难,“那你记得自己断片前在干嘛吗?”
“我…我只记得有个叫石头的男人向我敬酒,我说我不能喝酒,后来马晓东递给我一杯茶让我以茶代酒,然后……”说到这里严洛一突然顿住了,与陈浩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两人似乎都意识到了什么。
陈浩呼噜噜一口气吸光了杯子里的豆浆,然后精准地将塑料杯扔进严洛一脚边的垃圾桶里,嘴角一勾,冷笑道:“哼,那小子果然不安好心。”
“可是…他好像并没把我怎么样啊?”严洛一对此感到疑惑不解。
“是吗?你怎么知道他没对你怎么样,说不定在我来之前已经把你怎么样了,只是你自己不知道而已。”
“……”
陈浩一句话说得轻描淡写,却不知听在严洛一耳朵里就等同于在他心底种下一颗叫做“危机”的种子,令他感到如鲠在喉,惶惶不安。
“呵,瞧把你慌的,我就随便说说,你现在不是好端端的站在这儿嘛,再说了,你一男的他还能把你怎么样,就是扒光了拍裸|照估计也没人要看吧。”陈浩毫不客气地揶揄道。
严洛一斜睨了陈浩一眼,相比拍裸|照他更害怕的是内心的秘密被人发现,万一自己一不小心说漏了嘴那后果可要比裸|照要严重得多。
严洛一愤愤地咬了咬后槽牙,事已至此他再怎么担心也没用,而且马晓东也因为案子了结回到了东区,若想要光明正大地追根究底也不太可能,除非……
“你可千万别动什么歪念头,他身后还有王一鸣撑腰呢,要是事情闹大了怕是连老路都保不了你。”
严洛一神色一凛,没想到陈浩一眼就洞悉了他的“歪念头”,但是这件事又实在太过蹊跷,他必须得知道马晓东的居心何在,他给自己茶里下|药的真正目的是什么,空穴不会来风,无风不会起浪,如果马晓东是受人指使,那么指使他的人又会是谁?
“我明白,你放心,我不会连累你的。”这是严洛一给陈浩的回答,而他话里的意思已经再明确不过,就是在暗示陈浩哪怕他丢了饭碗也不会放过马晓东这个卑鄙小人,说完便立刻转身向门外走去。
“站住!回来!”陈浩即刻追了上去,然后一把把严洛一从门外拽回了办公室,门一关,扯着严洛一的衣领怒斥道:“你TM脑子被药傻了是吧!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你一个人冲去找马晓东又能把他怎么地?还是说你指望他能良心发现向你坦白从宽?姓严的你给我听着,如果你就这点能耐的话那我劝你还是早点把你爸妈的事给忘了,以后哪凉快哪呆着去,我这儿可不养废物,听明白了吗!”
严洛一眨巴着眼睛呈呆若木鸡状,待反应过来之后抬手轻轻拍了拍将陈浩紧握的拳头,并回敬了他一个礼貌的微笑,缓缓开口道:“大哥,把手松开行吗?…我尿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