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回警局的路上陈浩将自己的手机扔给了严洛一,吩咐他先打个电话给孟飞并把被季节绑架的过程大致说一下,只要有严洛一这个人证别说是郑义那小子,就连季节也别想出警局的门。
如严洛一预料的一样,当孟飞接起电话一听到他的声音后立马高兴得语无伦次,激动了半天方才冷静下来听他把被季节软禁的经过大致交代了一遍。
陈浩坐在驾驶座上一边开车一边听着严洛一与孟飞之间的对话,特别是当他听到季节在地下室所做的那些变态行径之后脸色就愈发难看起来,要不是怕影响严洛一和孟飞说话他早就把一肚子脏话喷出口了。
“是季节派人来保释他的吗?”严洛一问道。
“不是,是他自己叫来的律师。”
“季节那儿一点动静都没有吗?”
“我们用郑义的手机打过他电话,不过一直都是无人接听状态,你说他有没有可能是畏罪潜逃了啊?”
对于这个推断严洛一倒是认为可能性不大,虽说他心里认定这起连环凶案一定季节与有关,但是在有些比较关键的点上他并没掌握什么真凭实据,光凭那些变|态视频以及从郑义那里探听出的线索并不能证明他杀了人。如果说季节仅是因为非法拘禁这项罪名就要畏罪潜逃又好像有点牵强,再说郑义一直被关在警局应该不知道他已经逃了出来,除非是那个黑衣人向季节通风报信,但严洛一始终觉得那黑衣人和季节不像是一伙的,这一点才是最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孟飞听电话那头突然没了声音便喂了两声,还沉浸在思绪中的严洛一立刻回过神,“先别管季节,那个郑义多半是帮凶必须得留下,只要从他这里入手查一定会有线索。”
“行呗,那还不容易,我告他一条袭警罪先把人扣着就是。”
“好,等我们回来再从长计议。”
挂断电话后严洛一将手机交还给了陈浩并问道:“对了,你们在酒庄的时候还搜出什么特别的东西吗?”
陈浩稍稍回忆了一下之后摇了摇头,“当时我急着找你所以没有留意别的东西,后来发现暗门里的地下室之后就只找到了你留下的手机,然后我猜想你要么就是被带去了别处,要么就已经…”考虑到后面两个字不太吉利被陈浩给直接咽了回去,继续道:“我想这个姓郑的一定知道你在哪里索性就直接把他带回局里问话,不过这个人比想象中难对付,嘴巴牢得很,即便在他身上找到你那块手表他最后也撇的干干净净。”
说到手表严洛一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一惊一乍道:“你等等,说起手表我还想问你呢,你老实说你给我的那块手表哪儿弄来的?”
“什么哪儿弄来的?瞧你紧张兮兮的还怕我偷来的啊,当然是我自己的。”
“什么?!你自己的?自己花钱买的?”严洛一用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瞅着陈浩。
“怎么了?你这么惊讶干嘛,不就一块手表至于么。”陈浩见他盯着一块手表不依不饶地问挺纳闷的。
“不是,你知道这表多值钱吗你就这么随便给人。”
“哦?这表很值钱吗?我不太清楚,反正是别人送的我也用不着,与其搁那儿积灰还不如拿来派派用场。”
“送的?谁送的?你怎么随便把别人送你的东西乱给人用。”严洛一语气中捎带着责备的意思,并且他真心为个送表的人感到不值。
而陈浩似乎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严洛一见他眉头微蹙便识相地闭起嘴巴,于是两人一同陷入沉默中。
没想片刻后还是陈浩先开了口,沉声道:“这表是我继父送的。”
听到答案后的严洛一懊恼自己问了个不该问的问题,但出于某种好奇他还是忍不住问:“你…很讨厌你继父吗?”
陈浩轻叹道:“唉,其实他也谈不上讨不讨厌,只不过我和他之间没什么感情罢了。”
严洛一转头看向窗外露出了一丝苦笑,“你啊,比我幸运多了,至少你还有一个惦记着你的继父。”
这回轮到陈浩尴尬了,没想到自己无意的话竟会触及到他的伤心事,但对于严洛一的过往他却是十分好奇,“你…父母是怎么死的?”
严洛一一怔,想不到陈浩会突然问起他的家事,但既然陈浩回答了他的问题他自然也要回答陈浩的问题,便直截了当地回复道:“一场意外车祸死的。”
陈浩意味深长的“噢”了一声,心想这小子看来真像路展国说的那样并没有怀疑过他父母的死因。
“你为什么想来干刑警这行?又累又辛苦而且工资也不高,关键还很危险,你图什么呢?”
严洛一笑了笑,反问道:“那你又是图什么呢?”
“我啊,图这工作有挑战性呗,那种惩奸除恶的快感,贼爽。这就是我当刑警的理由,你呢?干嘛放着安稳的活不干跑这儿来受罪?”陈浩朝严洛一得意地看了一眼,期待着他的答案。
“我的理由…应该跟你差不多吧。”严洛一随口敷衍了过去,他当然清楚自己是为了什么才的来刑警队,只不过这个理由现在还不是说出来的时候。
“噢,是吗,那就好。”陈浩淡然一笑,以严洛一的脾气性格怎么可能是为了想和他一样出风头才跑来当刑警,这其中定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理由。
陈浩对严洛一的过往充满了好奇,或者说不单单出于一种好奇更像是多了几分关心,很难想象一个初中刚毕业的孩子在突然失去双亲的打击下是怎么一个人熬过来的。
清晨的阳光透过车窗照在严洛一白皙的脸庞上,让原本那张清秀淡雅的面孔映上一层浅橘色的光芒。陈浩忍不住将目光落在了严洛一的侧颜上,不得不承认,严洛一确实生了一张耐看的脸。
蓦然间,好似有种叫做悸动感的东西涌上了心头,但陈浩并没有对此感到诧异,此刻的他已经再不想替自己辩解什么,因为自当他看到严洛一安然无恙地躺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刻起,不该发生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不想承认的事情终究还是承认了。
他喜欢上了一个男人,而这个人就是严洛一,千真万确。
11
到达警局后严洛一刚一踏进刑警队的大门就迎面接了一个吴凯杰送来的热烈拥抱,“洛一哟!你能活着回来真是老天有眼呐,哎哟,你这一失踪都快把我们急死了。”
谁知吴凯杰的这股“热烈”劲儿还不到两秒就硬生生地被陈浩拽起衣领直接将他拉开,一脸严肃地教训道:“行了行了,他身上还有伤,你消停点。”
严洛一闻言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心想:呵,你倒是会说别人,之前刚把我伤口弄疼的那人又是谁。
经过一番嘘寒问暖之后所有人该干啥还是得干啥,组员们又开始忙起手头上的工作来。陈浩感觉现在的自己又渴又饿,一进办公室便给自己倒了杯水解渴。刚喝了一口身后听见就有人走了进来,见孟飞手里拿着一份资料递到了他面前,“头儿,这是刚死的那个鲁源和之前东区那边所以死者的尸检报告,我都整理好了你看看。”
将资料交给陈浩后孟飞刚转身想离开就被他给叫住了,“呃,吩咐你个事儿,待会儿等严洛一录完口供你记得带他去趟医院,让他做个详细的身体检查看看身上还有没有别的损伤。”孟飞一愣,原以为陈浩会交代什么重要任务给他,没想居然是带严洛一去医院检查身体。
“哦…行,知道了。”他嘴上答应着心里却有些纳闷,要说他们刑警队每次出完任务回来总有那么一两个人身上带点伤,一般像严洛一这样的皮外伤在陈浩眼里不过是职业需要而已,顶多也就是自个儿去医务室开点药什么的,能有如此这般待遇的严洛一绝对算是头一个。
孟飞走后陈浩从柜子里艰难翻出了一盒桶装面,然后一边大口吃面一边认真地研究着桌案上一张张尸检报告。看完之后对得到的结果并没有让他感到意外,如他所料死因都是一样的,“巴比妥酸盐…心脏麻痹…”他嘴里喃喃道,这个死因看着怎么好像有点儿眼熟啊,他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进入回忆搜索模式。
“对了!罗凯!”他猛地睁开眼睛并迅速从一旁的文件堆里翻找出之前有关罗凯的那份资料,比对之后,果然死因相同。陈浩立马从文件袋里翻出先前孟飞给他的那些照片,仔细一琢磨后发现,袁乐无疑是杀害罗凯的最大嫌疑人,巧合的是袁乐和季节又彼此认识,而她作为一个医务人员想要弄到这种监管类药品也并非难事。那照这么推测的话,说不定这两人之间有着些某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陈浩将整盒方便面吃的干干净净连口汤都没剩,吃完后觉得意犹未尽没吃饱,于是忽然兴起打算去外头觅点东西吃然后顺便喝两口。结果刚一走出办公室就蹙起了眉头,他缓缓走向此时应该在医院检查身体的严洛一,用手指敲了敲他的办公桌板着脸说道:“那谁,我不是让大飞带你去医院吗?他人呢?”
严洛一抬头望了一眼正居高临下瞅着他的那位,突然脑海中一闪而过早上抱着自己道歉的画面,心想才这么会儿功夫这人态度也转得太快了吧。
“不是大飞哥的错你别怪他,是我硬要留在警局上班的,这点小伤还不至于到去医院的地步。”没想话音刚落面前的电脑屏幕就直接被陈浩伸手给关了。
严洛一一怔,带着一丝温怒道:“你干嘛!我说不去就不去,你还想绑我去不成?”
陈浩见这头倔驴又开始犯倔脾气了,想来硬的不行就只好来软的,于是换了一副慈眉善目的表情谆谆善诱道:“其实也不是我让你去的,记得疗养院那个医生吗?临走前他特地嘱咐我让你回去后去医院再做个复查,说你身上有很多树枝划破的伤口,红叶山上有些树的枝叶带有毒性所以让你最好去医院仔细检查看看,人家医生好心提醒你你怎么这么不领情呢。”
陈浩义正言辞的一顿瞎话编后见严洛一没吭声自知奸计得逞,勾了勾嘴角趁热打铁道:“走吧,我送你去吧,正好我打算出去找点吃的。”严洛一叹了口气从椅子上慢慢站了起来,随手拿起外套便跟在陈浩身后走出了办公室。
西区中心医院离警局很近,十分钟车程就到了。而后陈浩陪着严洛一做了一次全身检查,检查下来除了手上的一些皮外伤之外基本没什么问题。放下心来的陈浩一出医院就硬拉着严洛一陪他下馆子吃饭,虽然严洛一再三回绝但看在是陈浩请客的份上最后还是勉强答应了,想着自己为了破案九死一生让他这个做领导的请他吃一顿也不算过分。
这一顿饭陈浩当然不是白请的,经他东拉西扯的一聊差不多将严洛一失去双亲后的生活历程都打听了一番,当然有些没必要说的严洛一就自动规避。而作为回报陈浩也说了不少有关他自己的过往,其中大部分都是父亲去世之前的一些美好回忆。在他父亲去世后没多久母亲便再婚了,而他18岁之后也无心念书就去当了兵,后来在军营里他倒是混得人模狗样的,因为能力优秀还被直接保送进了军校。但因厌烦了长期的军营生活,毕业之后不打算继续留在军营工作而是向上头申请去了刑警队,按他自己的说法就是想找个能名正言顺打架的活儿,专打那些作奸犯科之人,这可比在军营里每天扛沙包有意思多了。不过任他如何旁敲侧击最终还是没问出严洛一来刑警队的真正理由,但郁闷归郁闷,至少这顿饭吃得还是挺开心。
结账时陈浩接到了孟飞打来的电话,严洛一见他听电话时两眼放光的样子猜想应该是案子有了什么突破。果不其然,挂完电话后陈浩满脸得意的哼笑道:“我就说吧,天网恢恢,总会有露马脚的时候。”
“怎么?是案子有进展了吗?”严洛一颇为兴奋地问道。
“嗯,我之前派检验部的人把酒庄所有的车都检查了一遍,现在终于有了结果。”
严洛一听得有点急了,连忙问:“什么结果?是季节干的吗?”
陈浩微微一笑,看着严洛一那副好奇心爆棚的样子忽然觉得他很可爱,心头一阵愉悦泛起就忍不住想逗逗他,“想知道啊?……叫声哥哥我告诉你。”
严洛一脸色一沉,龇牙道:“哥你个头!你不说我自己打电话问大飞。”这不刚想伸手掏手机被陈浩笑盈盈地给拦了下来,忙道:“别啊,就跟你开个玩笑而已。走吧,上车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