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陈浩与严洛一通完电话后便直接将车子停靠在了小区门口,为了能早点来见一见自己的假想敌他故意找了个借口从汪琴那儿提早脱身,也省得听汪琴在饭桌上为了罗莹莹的事情一个劲得数落他,好在邵文忠是个明白人,知道他坐不住便帮他打了掩护趁机溜了出来。
谁知就在他的车子快开到严洛一家时突然接到孟飞打来的电话,然后一则劲爆的消息传入了他的耳朵,袁乐落网了!
陈浩虎躯为之一震,神经异常兴奋的同时他并有选择第一时间掉头回警局,而是直接将这个刚出炉的大好消息用“顺便”的方式告知了严洛一。他敢打赌,以严洛一对这个案子的关注度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一定坐不住,就是天上下刀子也拦不住他,所以不得不说这“诱饵”来的实在是太及时,简直是天助我也。
这不,鬼见愁确实奸计得逞,不费吹灰之力地就把严洛一好好的一顿年夜饭搅和没了,说白了无非就是自己吃不到的东西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吃的心态。
片刻后,当陈浩看见从小区门口匆忙跑出来的严洛一时终于露出了小人得志般的微笑,他按了下喇叭,沾沾自喜地等着严洛一上车。
咔哒,严洛一打开车门直接跳上了副驾驶的座位。
“我去!你这是刚跑了八百米跨栏吧?怎么喘成这样?”陈浩见严洛一面色潮红气喘吁吁的样子不由得诧异道,而他身旁的严洛一只顾着大喘气楞是没答话,双眼定怏怏地看向前方,呈一脸呆滞状。
陈浩索性对着这块木头叫唤了一声:“嘿,哥们儿!”
严洛一半张嘴闭嘴呆呆地转过头看向陈浩,嘴里只吐出一个音节:“啊?”
“啊?啊什么啊?安全带大哥!”陈浩一脸莫名地瞅着他,心想怎么好端端的一人突然间成智障了。
“啊?…噢!”严洛一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没系安全带,于是赶紧将安全带扣上,结果不知怎的今天这根安全带好像故意和他作对似的,竟然出奇得难扣,反复折腾了好几次才总算给扣上。
陈浩默默地坐在一旁目睹一个傻子和一根安全带较劲的全过程,他感觉这小子今天有点不太对劲儿,怎么看上去魂不守舍的。
“欸,你朋友呢?说好一起吃饭的那个。”某人一嘚瑟起来就犯贱,得了便宜还卖乖。
严洛一脊梁骨一僵,眼神不自觉地飘忽起来,支支吾吾道:“他?呃…他应该走了…对,应该是回去了。”
“什么叫应该啊?你今天出门没吃药吗?怎么说话语无伦次的。”
是啊,这个时候如果有能让他立刻冷静下来的药该多好。他的胸腔在剧烈起伏着,心脏的跳动声充斥着他的耳膜,直到现在他的脑子里都是一片空白,那个突如其来的一吻就像一股强大的电流般冲击了他的全身,从脚趾直至大脑,融进了他的五脏六腑。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家里仓皇而逃的,像只受到了惊吓的小动物,慌张到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只能任由双脚不由自主地向前跑,此刻的他只想尽快远离这个地方,离得越远越好。
面对陈浩充满疑惑的眼神,严洛一只能先强行压制住自己内心混乱不堪的波动,用看似正常的语气回复道:“哦,我刚才因为着急出来,所以也不确定他现在走没走。”
“噢…行,那就随他去吧。”陈浩随声附和道,而心里真实的OS却是:哈,活该!赶紧给爷回家凉快去吧。
但随后在去往警局的路上陈浩仍觉得严洛一哪里不太对劲儿,要换做平时他定会着急向自己询问有关案子的事情,可是这一路上他显然安静得太过分,真跟没了魂似的。
被车厢里诡异地气氛憋得难受,趁着等红灯的时间陈浩终于忍不住开了口,“我说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能给个说法不?”
说法?严洛一现在倒是希望有人能先给他一个说法。
陈浩看着严洛一一脸心绪不宁的样子也开始有些犯愁,心想不就少吃一顿饭至于这么矫情嘛。于是将心一横,抿了抿嘴道:“啧,你朋友电话号码多少,我现在就打个电话给他赔不是总行了吧?”陈浩说着就将手伸向自己的口袋。
严洛一一惊,如同条件反射般迅速攥住了陈浩的手腕,下一秒当对上陈浩犀利的目光后又立刻将手缩回,挤了个笑容说道:“不用麻烦,我已经向他道过歉了,他没怪我,只是我自己心里有点…过不去。”
“嗐,多大点事儿,人家都不介意了你还纠结个什么劲啊。”陈浩斜睨了他一眼,一向知道这人脸皮薄,但没想到居然薄得跟纸一样。
叭叭—!
车后有喇叭声响起,陈浩抬头一看,前方的红灯早就跳了绿灯,嘴里小声嘀咕了句脏话便立即踩下了油门。
……
一到警局门口严洛一的脑子瞬间就清醒了大半,托门口四个大字“惩奸除恶”的福,他终于想起自己来警局是干嘛的。
于是他快步跟到陈浩身后,秒变好奇宝宝问道:“对了,咱们是怎么抓到袁乐的?”
陈浩一记脚刹让严洛一避之不及地撞了个满怀,然后整个人就跟撞到块钢板似的被弹了回去。他转过头朝严洛一上下打量了一眼,揶揄道:“哟,您老醒啦?知道自己是谁了吗?知道这是哪儿吗?”
严洛一心虚地低下头,微垂的眼睑如蒲扇般扑腾着,憋着嘴讪讪道:“嗯,知道了。”
陈浩头一回见他露出这副唯唯诺诺的表情,竟让他联想到了下雨天躲在在车底下的那只小奶猫,委屈得惹人心疼。
末了他忍住自己想把眼前这只小奶猫拖回家好好“疼爱”一番的冲动,默默咽了口唾沫清了清嗓子道:“行了,既然来了就多做点事情,今天大年夜队里人手不足,待会你就帮忙写笔录吧。”
严洛一双眼噌地一亮,立刻打起精神挺直腰杆道:“是!队长!”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他好像看见陈浩在转身的那一瞬间对他温柔地笑了一下。
“我去,活见鬼了吧?”他不禁在心里打了个寒颤,今天邪门的事情一桩接一桩,看来过两天是有必要去庙里烧个香才行。
做完准备工作之后严洛一和陈浩一起走进审问室,一抬眼便瞧见坐在犯人椅上面无表情的袁乐。算起来这是他第二次看到这张面孔,依然还是犹如天使般温婉可人,但有所不同的是,如今那层天使的外衣已经不见了,换上的是却一身可悲的囚服。
这时袁乐也抬头看向走进来的两人,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忽然间凌波荡漾,像是遇见老熟人一样咧嘴一笑,朝他们挥了挥手打了个招呼:“嗨,两位帅哥,咱们又见面了。”
严洛一和陈浩动作同时一顿,相互对视了一眼,琢磨着这个“又”是什么意思。严洛一虽说和她之前在医院打过一次照面,可当时他戴着帽子和口罩,按理说是不可能一下子认出来的。
“哦?我们以前见过吗?我要是真的见过像你怎么漂亮的怎么会一点印象都没有呢?”陈浩嘴里打着趣,心里却对这件事烙下了一个疑问,但更令他意外的是这个已成为阶下囚的女人到现在还笑得出来。
袁乐并没有回答陈浩的问题,而是挑了挑眉,报以一个无声的微笑。她笑起来脸上有两个酒窝,让本来就漂亮的脸蛋上更多了一份甜美的灵气,只是谁又能想到这样一个人见人爱的女人内里却藏着个冷血的恶魔。
陈浩见她没有解答的意思也懒得和她废话,直截了当道:“说吧,你手上的货通过什么渠道来的?”
袁乐噗嗤笑了出来,好像完全把陈浩的问题当成了一个笑话来听。
陈浩脸色蓦地一沉,郑重其辞道:“姑娘,我想你还不知道自己的处境吧,藏|毒、贩|毒、教唆他人想吸|毒、谋杀,这些个罪加起来你只有死路一条。你才23岁,后面的路还很长,如果你能配合我们警方找到毒源我可以为你争取减刑,人活着就有希望,你又何必着急去见上帝呢?哦,可能你也上不了天堂,大概只能见阎王吧。”
袁乐似乎早就意识到自己的结局,对陈浩的话表现地不屑一顾,轻叹了一口气,娓娓说道:“警官,你知道每年医院有多少女人来做人|流吗?那些肚子里的娃才活了三个月都不到就去见上帝了,你觉得我活了23年算短吗?而且你又知不知道每天有多少人躺在病床上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又有谁真正知道他们心里的感受,我只是帮助那些无法承受痛苦的人减轻他们的痛苦而已,难道这也有错吗?呵,至少我不这么认为。”袁乐勾了勾嘴角,邪魅的笑容与她原本的模样形成一种极大的反差,令人瞬间感到毛骨悚然。
陈浩眉头紧锁,凌厉的双眸直勾勾地注视着袁乐,他没想到这个女人竟铁了心自寻死路,宁愿死也不肯松口。
陈浩之前翻看过袁乐的档案资料,她出身在农村,三岁的时候父亲死了,母亲狠心扔下她后便不知去向,她从小便由爷爷奶奶抚养长大,等到了15岁的时候爷爷奶奶也相继去世,之后从卫校毕业就独自来到江源生活,那么既然没有亲情上的羁绊她这么做又是为了保护谁呢?难不成是为了保护她的情人?可根据资料来看她目前并没有固定交往的男友,这让陈浩感到十分不解,她到底为了什么呢?是什么让她意志如此坚定?坚定到连自己的命都不要。
僵持的局面维持了一个多小时才宣告结束,袁乐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只是到头来依然没有供出背后的毒|品来源,这个结果导致陈浩从审问室出来后全程黑着脸,随后一声不吭地不知去向。
严洛一便趁着陈浩不在的时候找孟飞了解了整个抓捕过程,其实早在罗凯死后陈浩就计划了这个钓鱼行动,为的就是能来个人赃俱获。他先是让技术科的小冯假扮成得了脑癌晚期的病患住进了医院,然后再找机会接近袁乐,等两人渐渐熟悉之后再时不时送些昂贵的礼物给她来博取她的关注,顺便让她相信小冯家底殷实而且舍得花钱。
果不其然袁乐很快就上钩了,就在她准备给小冯注射毒|品时被孟飞当场抓获,可是唯一让人感到沮丧的是这小鱼是钓着了,大鱼却抓不到。
“欸?队长为什么要找技术科的小冯啊?”严洛一好奇道,按说这种事情应该让刑警队的人上,怎么会派一个搞内勤的人去呢。
“噢,因为他看着就像个病号啊,这家伙白天上班晚上熬夜打游戏,年纪轻轻就搞得面黄肌瘦,脸上的黑眼圈都快赶上动物园的国宝了,让他去演病号连妆都不用化,多省事。”
“那队长怎么确定小冯一定能钓到袁乐呢?”
“嘿,你别看那小子平时正经妞泡不着,游戏里的老婆可是一大堆,什么土味情话说来就来,这不给派他去钓个美女还不屁颠屁颠的。”
说到这里严洛一打从心底佩服陈浩用人的眼光,像他这样的人才不去当导演还是真是可惜了。
“唉,不过没想到这女人嘴这么硬,折腾了这么些天最后还是事倍功半。”孟飞叹息着摇了摇头。
“也别这么说,我觉得能抓一个是一个,至少不让她再继续害人。”
“话是这么说,可咱们队长不是这么想的,你瞧,人又不见了。”孟飞朝着空无一人的队长办公室撇了一眼,“他呀,一旦碰到不顺心的案子就跑去天台抽烟,现在八成正在上面喝西北风呢。”
谁知孟飞话音刚落陈浩的身影就突然出现在了刑警队办公室门前,并朝着严洛一扬了扬下巴吆喝了一声:“欸,那谁,陪我吃点东西去。”
严洛一“啊?”了一声,心想说好的天台喝风怎么成吃宵夜了?
“快走啊,你磨蹭什么呢?”陈浩又吆喝了一声。
“哦,来了。”严洛一随即放下手里的活儿赶紧穿上了外套。虽然感觉上像是被迫的,但其实他自己也有点饿,之前在家里只吃了个半饱就跑了出来,陈浩这个提议倒来得正是时候。
孟飞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为壮士送行的表情小声安慰道:“小严啊,他这会儿铁定心情不好,你就多担待担待陪他解解闷,哥知道你心里委屈,回头等过完年我让你嫂子从老家多带些土特产给你好好补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