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小巷内,惜缘酒吧门外的黑板架上写着“东主有喜,闭门谢客”八个大字,所有人都以为今天的“喜”是为了给花芊过生日,但实际上真正的“喜”却只有作为老板的花芊和邢天知道,因为今晚在这个地方还将会举行一场特殊的典礼,只不过这次典礼的主角并不是花芊,而是邢天和严洛一。说白了这次的party打从一开始就是为了他们俩而举办的,花芊不过是心甘情愿地做了回绿叶而已。
“喂,我说你不去试衣服爬这上头在干嘛呢?”花芊仰头望着人字梯最上方的男人一脸无语地问道。
邢天一边捣鼓着手里的零件一边悠然地回答花芊的问题,“哦,在弄彩灯呢,我个子高比较容易够着。”
“啧,我真服了你了,你是来当主角的又不是来打工的,万一不小心弄伤了怎么办?”花芊露出一副紧张兮兮的表情。邢天低头看了看她,随即嘴角边淡定一笑,说道:“你怎么搞得好像比我还紧张,都已经是煮熟的鸭子了,你还怕他会飞走不成?”
花芊小嘴一撇,“Mark,你别怪我没提醒你啊,为了能让今晚的场面隆重些我可是邀不少朋友,那可都是些要才华有才华要长相有长相的人,你要不想被他们比下去还不赶紧捯饬起来,哦对了,之前你定制的礼服和配饰已经送到了,以防万一还是先去试试吧。”
“不急,等这边先布置好再去吧。”邢天越不紧不慢越是把花芊急了个够呛,“哎呦,皇帝大哥啊,你是要急死我这个太监吗!”
邢天被花芊着急上火的模样给逗乐了,于是赶紧安抚道:“放心吧,耽误不了我的人生大事的,我看店里今天人手不够,不帮忙的话怕他们忙不过来。”
花芊无奈地叹了口气,“那洛一的那套你给他送过去了吗?”
“嗯,快递员刚消息我说已经送到他本人手里了。”
“唉,行吧,那我去厨房看看。”说完花芊便转身朝后厨走去,邢天抬手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下午四点,距离party开始还有三个小时。
少顷,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随即便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深蓝色丝绒的小方盒子,他轻轻地打开盒子,一道莹润的蓝色光芒从里面闪烁出来,是一颗镶着蓝宝石的男款戒指。
这枚戒指是他数日前就提前定制好了的,确切地说应该是一对,另一枚此刻就在戴在他的无名指上。他知道以严洛一的性格是不可能把奢华两个字和自己联系在一起的,所以特意让设计师把他的这枚做得小巧别致,低调的同时还能不掉档次,一般也就懂行的能识别出这枚戒指的价值。最后他分别在戒指的内圈刻上了象征着对方的文字,他的这枚刻着一个“洛”字,而盒子里的这枚刻着一个“天”字。
邢天痴痴地望着眼前的这枚戒指,此刻的他内心充满了期待,期待着亲手替严洛一戴上订婚戒指的那一刻。说起来缘分真的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就在两个月之前严洛一还是个只会出现在他梦境里的名字,但是谁能想到两个月之后的今天他们又一次走到了一起,并且即将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伴侣。这是他连做梦都不曾妄想过的事情,而如今,它却活生生地来到了自己面前,此时此刻,除了幸福这个词以外他实在想不出其他更合适的字眼来形容现在的自己,美妙的喜悦感令他不由自主地上扬起了嘴角。
……
晚上七点不到,精装出席的宾客们已经陆陆续续地到达了酒吧。花芊在社交圈里向来颇有人缘,不仅是因为她人长得漂亮且性格开朗讨喜,最深层的原因还是得益于她优越的家庭背景与其背后的人脉关系。不过好在她本人并不是一个如同绣花枕头般的富二代,对于那些明面上讨好实则却虚情假意的人她耳聪目明,不管对方是高干子弟还是富家千金她都不曾放在眼里,而这次能被她邀请来的人也非同一般,这些人里有会唱歌的会跳舞的,还有会弹吉他会钢琴的,他们或多才多艺或见多识广,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没有一个人喜欢和钱打交道,正因如此他们才能和成为花芊真正意义上的朋友,因为在她看来只有不掺杂任何杂质的友谊才是最纯粹的。
七点整,严洛一准时出现在酒吧门口,见花芊正在和友人聊天他只是远远地朝她挥了挥手,没想花芊一看见他登时脸色一变,当即中断了聊天直接向着严洛一快步走去。
“我说你怎么穿成这样啊?邢天给你定制的礼服呢?”花芊一上前就发问道,严洛一当场被问得有些尴尬,只能找个借口解释道:“哦,你说那套礼服啊,一看就是贵得烫手的东西,我不敢穿,怕弄坏了。”
“蛤?”花芊对此表示一万个不理解,严洛一生怕她对自己的做法有什么误解,于是赶紧补充道:“我这不是怕穿着不自在嘛,不过你的生日我肯定是不能寒碜的,你瞧,我已经把自己压箱底的衣服都拿出来了,全新的,今天还是我头一次穿,嘿嘿。”严洛一憨笑着在花芊面前转了一圈,向她展示身上这套款式略显过时的新西装。
“怎么样?不错吧,还挺合身的。”严洛一笑着说道。这是当年她母亲在早年前为他20岁生日准备的一套西服,那是因为有一年她母亲生日正好有人送了她一套上好的西服料子,原本是想让她给自己定制一套女士西服,但最后她母亲还是选择做成了男款,只为在儿子20岁生日的时候能看他穿上,但可惜的是,她最终没能等到那一天。
花芊一整个大无语,当然这也不能怪严洛一,毕竟他并不知道今晚将会发生什么,可事已至此也只好将就一下了,随即豁然一笑,说道:“也罢,虽然款式上稍微有点儿…嗯,不过你穿着倒挺帅气的。”
“嘿,我也这么觉得。”严洛一少有的为自己感到骄傲,倒不是骄傲自己长得好,而是骄傲自己有个优秀的母亲。
“芊姐,邢天呢?”严洛一朝周围扫了一眼后问道。
“噢,他呀,说是后厨忙不过来又跑去后厨帮忙了,唉,我真是服了你俩,一个个地真不让人省心。”
“……”
“行了,我先去招待朋友,你俩爱咋咋地吧。”
“……”
严洛一听花芊说话感觉有点怪怪的,好像在抱怨什么但又不完全是,反正就是女人心海底针,他猜不透。
按照花芊的指引严洛一来到了后厨门前,踌躇良久他最终还是决定走了进去,并远远就认出人群中那一抹熟悉的背影。
邢天此时正低头切着胡萝卜丁,忽然察觉身后有人便扭头一看,当见到对方的一瞬间便立刻展露笑颜,柔声说道:“肚子饿吗?饿的话我给你私下开个小灶,因为今天食材比原定的时间晚到了一小时,看见厨房忙得不可开交我只好自告奋勇来帮忙了。”
严洛一微笑着摇了摇头,“不用了,我不饿。”邢天随即注意到了严洛一身上穿的这套西服,想来他又是嫌自己送的太贵不舍得穿,便调侃道:“你要一直这么勤俭持家下去以后我哪还有动力赚钱啊。”严洛一淡淡地笑了笑没有接话,随后便脱去了外套撸起袖子和邢天一起在厨房帮忙打下手。
然而,不知为何,邢天总觉得今天的严洛一看着不太对劲,不仅话变少了,眉宇间似乎还透着一股子浓浓的忧郁感,即使平日里工作再累他也从没见严洛一状态如此低迷,还是说…他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情?
“欸,你是不是今天……?”邢天将脸凑到到严洛一面前两眼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严洛一顿时想到了他去见金启泰的事情,不由得心头一紧。
“挨领导骂了吧?”
“啊?”严洛一楞了楞,看来是他想多了。
“哦,我看你好像心情不太好的样子就问问。”
严洛一微微一笑,低下头继续切起他手里的大白菜,用若无其事的语气说了一句非所问的话,“其实也没什么,该解决的总是会解决的,只不过是时间问题。”邢天似懂非懂地噢了一声,然后也接着干起自己手里的活儿。
少顷,严洛一突然开口问道:“哦对了,我们俩在一起的事你父母他们知道吗?”
邢天顿了顿,虽然他不知道严洛一今天怎么会问起这个,但作为情侣会关心另一半的家庭情况也很正常,倒是不问那才叫奇怪,于是便大大方方地回答道:“我妈很多年前就去世了,我爸也从来不过问我的私生活,只要是我喜欢的人他都会接受,只是他最近身体不好,一直在家养病,让我不要多去打扰。”
“抱歉,我不知道你妈她已经…”严洛一一下不知该怎么接下去,其实他只想试探一下邢天是否有意要瞒着过于他爸的事情,却没想到他母亲已经不在了。回想起当年邢天不远万里偷跑来江源就是为了找他或许还活着的母亲,幸运的是上天给了他母子团聚的机会,不幸的是上天又再一次夺走了这个机会,并且还是永久性的。
邢天见严洛一脸上黯然的神情猜到他大概又开始多愁善感了,倒是看着挺可爱的,随即忍不住凑过去在他脸颊亲了一下,反过来安慰道:“都过去了,放心,我没你想象的那么脆弱。”
严洛一赧然地低下了头,此刻他的内心有些乱,怕一抬头就会陷入到邢天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睛里。
邢天看不到严洛一被刘海下遮盖的内心在想些什么,只当是因为他刚才的举动把人害臊了,不过倒是挺可爱的,抿嘴笑了笑说:“别急,等我爸身体好些了我自然会带你去见他。”
严洛一蓦地一楞,感觉这话怎么听着意思有点歪呢,“那啥,我不是这个意思,就…就随口问问,你别会错意啊。”
邢天笑而不语。
得,愈描愈黑。严洛一索性不说话了,可这么一来两人间的氛围却显得有些僵硬,为了缓解这个尴尬的局面严洛一便想着岔开话题,哪知刚一开口身旁的那位也同时发声。
严洛一:“我……”
邢天:“你……”
两人异口同声道,四目相交之下两人竟一同笑了起来,一个问道:“你真不饿吗?”另一个回道:“我真饿了。”
邢天抬手给了严洛一一记摸头杀,“就知道你扛不住,等着,我给你弄点吃的。”
望着眼前自己所拥有的一切严洛一微微垂下了眼帘,如果这一切的美好终要消失,那就让他最后也奢侈一回吧,哪怕只有一个晚上,也好……
19
皎月当空,随着街道上的行人逐渐稀少,城市的夜晚开始走向另一种喧嚣,就好比此时的惜缘酒吧,流光溢彩的灯光下一片欢声笑语,有美酒有美食,还有宾客们的载歌载舞,好不热闹。
严洛一发觉今天的邢天似乎特别高兴,平日在家一起吃饭的时候偶尔会见他小酌两口,而今晚从party开始到现在他喝了大约有三四杯红酒的量,脸颊两边也已经能看到明显的红晕,这是他第一次见邢天喝这么多酒,不由得有些担心起来。
“欸,你少喝点,我可不想扛着你回去。”严洛一坐在吧台边拽了拽邢天的衣袖小声提醒了一句,邢天泰然一笑,握住严洛一的手气定神闲道:“放心,我酒量好得很,可能是很久都没有这么高兴过了吧,没事,耽误不了。”
严洛一蓦地一怔,“耽误?耽误什么?”
邢天意识到自己险些说漏了嘴,随即干笑两声并解释道:“噢,我的意思是我不会因为喝醉而耽误回家睡觉的。”
“蛤?”严洛一一副不是很理解的样子。
“别蛤了,你姐上台唱歌了,好好听。”邢天赶紧借机岔开话题,只见花芊欢快地走上表演台站在了话筒前,向着台下的所有朋友们说道:“ladysandgentleman,感谢大家来参加我的生日party,现在是晚上十一点整,我想趁着12点还没过为大家唱首歌,缅怀一下我即将逝去的37岁。”
在台下一阵掌声和欢呼声的应援下花芊转身拿起身后的一把木吉他,开始起她的自弹自唱,她唱的是一首法语歌,虽然严洛一听不懂法语,但从她那优美的旋律和柔情似水的音调中他能感受到多半是一首情歌。
“唱得不错,想不到她还挺有歌唱天赋的。”邢天不禁张口夸赞。
严洛一睨了他一眼,嗤笑道:“嘁,说得你好像很懂似的,那你知道她在唱什么吗?”
“知道啊,Cetrainquis’enva,法国女歌手HeleneRolles唱的。”
“怎么你还懂法语呐?”严洛一对此表示质疑。
“嗯,也算会一点吧,以前在学校修过一门法语课,不过毕业之后就没怎么用过,怕是要荒废了。”
“呵呵,你厉害行了吧,她是在唱情歌吗?”
“是啊,只是这歌唱的是恋人间的离别,有点淡淡的哀伤。”
“哦?她该不会是以歌抒情吧?”
“嗯,大概唱她曾经的情人吧。”
“情人?”严洛一又是一声嗤笑,“嘁,你又知道了?芊姐向来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谁有那本事能让她这么惦记啊?”
“嗯?怎么说的你好像不知道似的,这家店不就是用那个男人的名字命名的嘛,这份情意难道还不明显吗?”邢天的一句话顿时把严洛一给听懵了,因为他不是好像不知道,而是真不知道。
“啊?!还有这事?我没听她说过,为什么她只告诉你不告诉我啊?”严洛一对于这种区别对待表示心里不平衡。
邢天呵呵一笑,伸出一只手像哄孩子般抚着严洛一的脸颊说道:“谁让你是个连恋爱经验都没有的弟弟呢,告诉你和对牛弹琴有什么区别啊?”
严洛一龇牙咧嘴地推开邢天的手,“去!你才弟弟呢!”邢天被他傲娇的模样逗得有些忍俊不禁,在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后蓦然起身说道:“我去一下厕所,过会就回来。”严洛一当下不疑有他便点了点头。
邢天走后严洛一独自坐在吧台边欣赏着花芊的歌声,却没想到在她唱完第二首歌之后竟点名让自己上台和她合唱一曲,见他仍是坐在原地一动不动花芊又催促了一遍,“洛一,快上来,姐今天生日,你不会连这点面子也不给我吧?”
严洛一在众人的目光下尴尬地不知所措,“不是,我…我不会唱歌啊。”
“没事,上来给我唱首生日歌也行。”
在花芊的召唤和众人的鼓励下严洛一只好硬着头皮上台献唱,悲催的是他除了国歌之外能一字不错唱完的还真只有生日快乐歌,而花芊也似乎并不介意他唱什么,还特地让严洛一站在舞台中间的位子,这可真真让严洛一体会了一把社死的感觉。
花芊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起吉他就开始弹唱起来,“Happybirthdaytome……”她边唱边示意严洛一拿起话筒一起唱。
严洛一此时也索性豁出去了,不就是唱首生日快乐歌嘛,只要能让花芊高兴哪怕丢人一回又如何,于是把心一横直接跟着她唱了起来,“Happybirthdaytoyou,happybirthdaytoyou,happybirthdayto——”
啪一声!台上的聚光灯突然熄灭,严洛一的歌声和花芊的伴奏声骤然停止,而台下的众人对这种突发状况也是一脸懵逼,场面一时间变得有些尴尬。
严洛一抬头看向头顶处的聚光灯,心想大概是出了什么故障,不过这故障也算来得蛮及时的,至少可以让他不用再继续丢人现眼下去。
然而,就在他心存侥幸想趁机溜下台的时候头顶上的聚光灯突然啪的一声又亮了,“不是吧,你倒是再撑一会儿啊。”他心下暗暗叫苦,可随着聚光灯的亮起他这才留意到原本站在他身旁的花芊不见了,或许是急着去检查设备,但怎么连个声响都没听到啊。正当他纳闷之际,耳朵里隐约听到台下有人发出了小声的惊呼,“哇塞!快看!”顺着对方的视线他也好奇地扭头看去,下一秒,他竟呆住了。
聚光灯下,一个男人手捧着一束洁白无瑕的玫瑰花缓缓走上台前,他穿着一身精致剪裁的黑色燕尾礼服,一张英俊不凡的脸上洋溢着无比喜悦的笑容,高大提拔的身姿使他看上去就像一个从梦中走出来的贵族王子一般,浑身上下都在散发着无与伦比的男性魅力。
这是严洛一第一次看到邢天如此华丽地站在自己面前,他感觉到自己的心在砰砰直跳,惊讶得几乎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望着已走到自己面前含情脉脉看着他的男人支支吾吾道:“你…你不是去…上厕所了吗?怎么…?”
邢天笑而不语,少顷,他忽然单膝跪地,一只手抱着玫瑰花,另一只手则高高抬起,将打开的戒指盒连同戒指一起展露在严洛一的眼前,“洛一,嫁给我吧。”
“嫁给他!嫁给他!”这时花芊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冒了出来,帮着邢天在一旁起起哄来,而她的这一举动也引得台下众人一同加入了起哄团队,此时此刻,酒吧内几乎所有人都期待着那个肯定的答案,为能目睹一场浪漫至极的求婚而感到欢欣雀跃。
但是,唯独一个人并不包括在这所有人之内,他低头看着这枚闪闪发光的戒指沉默不语,被灯光打在阴影下的双眸在逐渐黯淡,他的脸上既无惊也无喜,有的只是谁也无法看得见的悲,和痛。望着身前这个正在向自己求婚的男人严洛一的心狠狠地楸了起来,众人热烈的鼓舞声就像魔音一般灌入他的耳中,使他本就紊乱的心绪临近崩塌。
逃,除了逃跑之外已别无他法,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选择了跳下表演台,头也不回地向大门外奔去。
“咦?他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啊,怕是吓着吧?”……
众人满是疑惑地交头接耳起来,而此刻的邢天也是一脸茫然,他曾幻想过很多次这个场景,但无论是哭还是笑都不该是这样的结局,不应该的……
最后还是在花芊的推搡下才让他回过神来,“哎呀,我说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追啊!”花芊在一旁急得直跳脚。
邢天蓦地站起身,没错,他现在必须追上去问清楚,而不是像个傻子一样杵在这里发愣。
“欸,记得好好说啊,我看他只是吓着了,你哄哄就是了,明白了吗?”花芊拉着邢天嘱咐道。
邢天含笑点了点头,“嗯,我明白,没事的。”说完便朝着严洛一离开的方向火速追赶了上去。
路灯下,严洛一奔跑在四下无人的街道上,周遭没有了喧嚣声,没有了人群,但他的思绪依然处在自我矛盾的痛苦中,原本他以为自己可以坦然面对这一切的,结果他不仅错了,还错得如此狼狈,他竟然当着邢天的面,逃跑了。
“呼——”严洛一跑得气喘吁吁,终于在一杆路灯前停下了脚步,一手扶着灯杆一手扯脖子下方的领带和领扣,试着用深呼吸的方式让自己起伏的心潮平静下来,他不能因为情感而忘了自己是谁,他不可以,也不允许自己变成那样。
“洛一!”
严洛一猛地挺直身体,他知道身后的那个人是邢天,可眼下他并没有做好应对他的心理准备,所以当听到喊声的那一刻他还是毅然地选择了逃跑。
“严洛一!”邢天又喊了一声,并加速向严洛一追去,只可惜严洛一的脚力终究还是比不过邢天,最后直接被邢天正面拦截了下来,再不给他往前多走一步的机会。
“站住!你跑什么!”邢天忍不住冲严洛一吼了一声,其实他原本也打算好好说话,可严洛一如此决绝的态度着实把他给逼急了,不过吼完后他也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于是便转换成柔和的语气说道:“我知道今天的这场求婚有些突然,我也知道你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我不会勉强你,哪怕你当场拒绝我也没关系,我不怕等,我们有的是时间。”
望着严洛一冷然的面容邢天心里莫名感到有些不安,随即上前将严洛一温柔地拥在自己怀里,在他耳边轻声低语道:“洛一,无论你给我什么样的答案我都能接受,我要的只是你,其他对我来说都不重要,相信我,一切都会变好的。”
严洛一紧紧攥起了拳头,努力克制内心深处翻涌的情愫,用微颤的声音说道:“什么答案都能接受,是吗?”
“是,说到做到。”邢天回答得坚定不移。
“好。”严洛一双目微垂,所有的美好此刻都已化成了无尽的哀伤,只留下嘴角边一抹苦涩的微笑。
“我们…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