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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儿,检测结果出来了!”
吴凯杰迈着急促的步伐一路小跑进队长办公室,并将报告递到正坐在电脑前认真查看监控录像的陈浩面前。
“瓶子里残留的液体是一种水溶性毒|品,对于人脑能产生很强的致幻和麻醉效果,而且无色无味,特点在于浓度极高,只需两三滴的量就能起效,绝对是高级货,可不是一般人能搞到的玩意儿。”
陈浩接过吴凯杰的报告先是扫了一眼,然后打开办公桌的抽屉,从抽屉里取出另一份检测报告,接着将两份报告一同展示在自己面前。
吴凯杰弯腰看向陈浩手里貌似一模一样的两份报告,唯一能明显看出区别的地方就是打印日期不同,一份是前天的一份是今天的,“我去,您这是打哪儿变出来的呀?”吴凯杰不禁发出好奇。
陈浩蹙眉不答,聚精会神地核对两份报告上的检测数据,不稍片刻突然起身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吩咐吴凯杰道:“去给那家伙采脚印,做个足迹鉴定。”
“足迹鉴定?”
“嗯,就是今天带回来的那个。”说着陈浩再次打开抽屉,接着取出一张从手机里打印出的图片交给了吴凯杰,说道:“给,拿这图片上的脚印去给检验科做个比对,要尽快。”
“是,这就去办!”吴凯杰秒答,虽然不知道陈浩这么做的意图是什么,但只要是头儿吩咐的任务他一定离开了办公室,在走出大门时正好遇上了匆忙走来的孟飞。
“飞哥。”吴凯杰叫住了孟飞,他知道陈浩正处于一个易燃易爆的状态,生怕孟飞撞到枪口上便上前小声提醒道:“欸,你待会说话小心点啊,尽量别在他面前提严洛一的事儿。”
孟飞打量了吴凯杰一眼,问道:“怎么,连你也相信严洛一会杀人吗?”
吴凯杰两眼一瞪,这怎么还狗咬吕洞宾了,不禁来气:“信你个头!我是那种不信自己兄弟的人吗!”
“那不得了,既然连你都相信严洛一他又怎么会不信呢?”
“嗐,现在不是咱们信不信的问题,关键在于严洛一信不信咱们,你想头儿这两天不见人是去哪了,那铁定是在找他呀。”
“啊,所以呢?”孟飞还是没听出个所以然。
吴凯杰捉急脸,“哎哟,你咋还听不明白呢,这叫爱之深责之切,我把你当亲弟弟你却我把当远方表哥,懂了不?”
孟飞摇头,“不懂。”
吴凯杰没工夫多做解释,抬手一甩:“啧,懒得跟你说,我这还有活儿要忙,你丫爱懂不懂。”
“嘿,你这小子……”没等孟飞撂完话吴凯杰已经跑没影了。
其实自打严洛一出事后整个刑警队都死气沉沉的,包括孟飞在内没有一个人是心情好的,他也猜到陈浩这两天不在多半是因为严洛一,而作为下属的他又不能自作主张去做什么,只有在一旁干着急的份儿,直到今天陈浩突然让他去查一个人的底细才让他确定了这件案子必有蹊跷。
随后孟飞来到了陈浩办公室门前,望着陈浩满是凝重的脸庞他忽然明白了吴凯杰为什么会感到惶恐,毕竟想要刀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进门之后孟飞立马向陈浩汇报了他刚从道上搜集到的信息,陈浩一边听着一边揣摩这些信息中的线索,随后突然又说起了另一件事情,“哦对了,之前让我去经侦那儿问的事儿我打探到了,说是已经准备开始收网了。”
“哦,这么快?”陈浩思考地有些入神一时没反应过来,楞了两秒才想起是哪门子事,略显诧异,他知道孟飞在经侦大队有熟人就让他私下去套点口风,但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消息了。
孟飞朝门外张望了一眼,确定门外没人后才悄摸说道:“上周经侦队那边收到一个匿名寄来的U盘,这U盘里头有厉耀辉和季节私下靠着各种手段洗黑钱的详细资料,为了辨别真伪他们特意去做了调查取证,嘿,结果还真就给查到了!”
陈浩云淡风轻地哦了一声,对此一点都不表示惊讶,因为那寄U盘的人就是他自己。不过让他感到好奇的是这收网的进度似乎快了点,之前他也看过U盘里的内容,有关洗|黑钱的证据中其实还缺少一个关键,那就是如何证明是季节和厉耀辉两人在暗箱操作,否则即使有证据他们也可以让别人来顶罪。
“可是他们有什么证据证明是季节和厉耀辉干的呢?像他们那种有权有势的人想找人顶罪可是容易得很,别到头来又是放虎归山。”陈浩如是说道,毕竟他是吃过一次亏的人,深有体会什么叫有钱能使鬼推磨。
“嗐,这不还有录音呢吗?妥妥的,不然你以为经侦那边会这么快动手啊。”
“录音?”陈浩一愣,这下倒是真把他给惊讶到了,因为他非常确定自己给的U盘里是没有录音文件的,难不成会是自己看漏眼了?
“嘶…不能吧。”陈浩喃喃自语道。
孟飞见他脸色古怪便问道:“咋了?你是觉得这其中有什么蹊跷吗?”
“录音和U盘是一起收到的吗?”
孟飞被问懵了,“啊?这我就不知道了,应该是放一起的吧。”
陈浩陷入沉思,他前脚刚给出U盘后脚就有人给到录音,这世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想必是早在他之前就已经有一双躲在暗处的眼睛在盯着他们了,只是他一时猜不透对方的目的是什么?
少顷,他对孟飞开口道:“你再帮我一个忙,帮我问问那录音他们是从哪里得到的。”
“啊?”孟飞作为一个老刑警嗅觉也十分敏锐,立马就找出了问题的核心,“不是,你怎么就那么确定这两东西不是放一起的呢?”
“呃……”正思考着怎么给自己找补的时候桌上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一条短信发到了手机上,适时打断了两人对于录音的话题。
陈浩垂眸看了一眼,脸色蓦地一沉。
孟飞根据陈浩的表情判断准不是什么好事,但愿菩萨保佑,可千万别是有关严洛一的坏消息。
“出什么事了?”陈浩刚一挂电话孟飞就忍不住开口询问。
陈浩紧绷的嘴角向下一抿,起身对孟飞说道:“待会东区来提人帮我拦着他们,能拖多久是拖多久,不管用什么办法。”
“提人?…你是说下午刚被你抓来的那个?”
陈浩不答,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老家伙真够狠的,还真是一点机会都不给我留,行,那就看看咱俩谁动作快。”
丢下一句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话后陈浩快步走出了办公室,留下孟飞一整个原地大懵圈,“啥情况啊这是?咋还跟东区干起来了呢?”
趁着东区的人没到陈浩必须赶在他们前面挖出线索,于是他直接来到了审讯室,虽然手里还差一份足迹鉴定报告,但眼下他已经没时间等了。
走进审讯室之前他稍稍调整了一下状态,毕竟坐在里头的男人可不是那么好拿捏的家伙,所以这次他必须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而成败就在此一搏。
随着门被打开男人蓦地抬起眼睛,见来人是陈浩脸上也没有露出半分怯意,嘴角带着嚣张的弧度翘起了二郎腿。
陈浩将手里的文件啪一声拍在桌上,双手环于胸前往椅子上一坐,摆出一副了如指掌的架势张口道:“唐炎,24岁,上无老下无小,两年前在服兵役时期因私下斗殴致使他人重度伤残被判两年并开除军籍,出狱后无正当工作,靠着在黑市打拳以及给人当打手赚钱为生,未来的人生目标就是攒钱开一家安保公司自己当老板。”
陈浩用审视的目光扫向唐炎身上这套看上去价格不菲的西装,轻笑道:“呵,虽说没有老板的实却已经有了老板的样,看来你这个打手当的还挺出类拔萃的哈。”
唐炎听得出陈浩话里的揶揄之意,心里虽有不爽,但表面上维持着和他衣着匹配的风度,浅然一笑道:“是啊,我确实能力出众,怎么,不行吗?”
“行啊,但既然你能力这么出众为什么还要给邹国强钱呢?有什么天大的事情需要一个护工给你解决?”
“哦,我就托朋友帮忙让他多照顾一下院里的老人,算是给个红包吧。”
“红包?呵,一给就是五十万,你朋友倒是挺大方啊,那为什么还要在他的咖啡里下药呢?”
唐炎两手一摊,装模作样道:“唉,我认罪,的确是我见财起意,想自己拿走这些钱才对他下了药,但我事先声明,他的死可和我没关系,别赖在我头上。”
陈浩早就料到唐炎会来这套,毕竟下药和杀人这两个罪名不在一个级别上,而且犯罪用的药瓶也是当场从他身上搜出来的,想不认也不行,因此直接承认下药反而是最好的选择。
“你倒是认得爽快,那顺便也说说在7号那天晚上去红叶山疗养院做什么?”
“7号晚上?…”唐炎想了想,矢口否认道:“我那晚在家睡觉啊,哪儿都没去。”
“没去?那你的DNA为什么会出现在犯罪现场?”
唐炎眼眸暗了暗,“什么犯罪现场?我可什么都没做过,别随便冤枉人。”
“冤枉?”陈浩从桌上的文件袋里取出一份报告和一张照片,指着照片上一块泥地上的脚印说道:“这是我在病房窗台下花圃里找到的脚印,和你的鞋码一致。”
“噗…”唐炎笑出了声,“鞋码一致就代表人是我杀的吗?”
陈浩眯起眼睛,“杀人?我说过有人死了吗?”
“……”唐炎的笑容一僵,但立马又打起了马虎眼,“嗐,你一说犯罪现场我习惯性理解成有人被杀,不好意思啊,刑侦剧看多了。”
“不过你倒是猜对了,是有人被杀,罪犯从二楼的窗台跳下逃跑,不小心在花圃里留下一个脚印。”
“不小心是好事啊,还能帮助你们尽早追凶。”
“是啊,我也觉得是件好事,不然怎么能帮我在凶手鞋底的泥土里检测出一模一样的微量物质,你不妨再猜猜,我是从哪儿找的鞋子?”看着对方那张骤然间笑意尽失的陈浩索性把心一横,当即决定赌一把,随即扬起嘴角说了四个字:“你-家-鞋-柜。”
唐炎眉头一紧,强装镇定道:“哼,这又能说明什么?”
“鞋底有一样的泥土是不能说明什么,但是……”陈浩拿起桌上的照片,并指着照片上的花草说道:“知道这块花圃里种的花叫什么吗?它叫皇冠贝母,属于稀有花卉,整个江源只有红叶山疗养院在两个月之前引进过一批种子,所以你的鞋子是不可能从其他地方沾上这个花粉,还是你想说有人偷穿了你的鞋再偷偷跑去杀人,然后又偷偷把鞋给你放回去?”
唐炎绷着脸一言不发,从他眼神里的陈浩能敏锐地察觉到隐隐透出的不安和焦灼,所以得立刻趁热打铁。
“唐炎,我能坐在这里和你说话就说明你已经出不去了,邹国强为什么会死咱两心知肚明,你有把柄在他手里,而且还和金启泰的死有关,我说的没错吧?”
唐炎依旧默不作声,安静地听着陈浩继续分析下去,“邹国强这人贪得无厌,原本你已经给过一次钱但他又来找你要,其实你大可不用理他,但为什么还是带着钱和他见面,我猜是他手里握着什么证据吧,根据我的经验不是视频就是录音之类的东西。”
“出于谨慎你在给完钱后当场销毁了他的手机,但现在的科技比你想象的要先进,哪怕是一台打不开的手机我们也能进行数据恢复,所以,你还是太小看我们警察了。”
在陈浩分析的过程中唐炎的脸色愈发难看,特别是当陈浩告知他手机的内容可以修复之后终于按捺不住,沉声说道:“能修复又怎样,光凭一段录音也不证明人是我杀的。”
录音?陈浩眉梢一挑,看来时机已经差不多了,趁着对方还没缓过神来的时候必须得快准狠,于是便叹了一口气道:“唉,我说你怎么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呢,你,唐炎,一只替罪羊,懂了吗?”
唐炎,他当然知道陈浩所说的替罪羊是什么意思,在他的认知里这个世界本就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人与人之间就是弱肉强食的关系,如果说邹国强是一只虾米,那么他顶多就是一只会杀人的虾米罢了,在那些资本家的眼里他们都是一样的。
陈浩继续往火力堆柴道:“我的目的很简单,除了还严洛一清白之外就是要知道幕后黑手是谁,我相信不是你,但如果你要替对方背锅我也不介意,反正就是一个死嘛,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只是可惜你开安保公司的计划也得等到下辈子了。”
陈浩的话不偏不倚地戳中了唐炎的软肋,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拼死拼活卖命攒下的钱就这么没了,更不愿意独自承担所有罪名,他可以为了钱扔掉良心,但不能扔了性命。
此时的唐炎已是面如菜色,极度慌乱的情绪使他额头上冒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陈浩见状知道时机已到,当即偷偷朝双面镜的方向使了个眼色,很快就见小徐站在审讯室门外,对陈浩说道:“头儿,邹国强的手机已经修复了,你要去看看不?”
“好,这就来。”陈浩转头应了一声,接着起身对唐炎说道:“既然你想不明白那就自己承担后果吧,我可是给过你机会了,到时别怪我心狠手辣拿你开涮。”说完便作势离开。
在陈浩的步步紧逼之下唐炎内心的防线轰然崩塌,低着头喊了一声:“等一下!”
陈浩下意识地勾了勾嘴角,这一局,他赢了。
约莫半小时之后审讯室外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喧哗声。
“陈浩!你TM给我出来!”领头的肖华在门外怒气冲冲道,见门内没动静抬手便准备拍门,结果刚打算拍下去的时候门一下开了,陈浩虎着脸从门里走了出来,“瞎嚷嚷什么呢!”
“你说我嚷嚷什么!”肖华怒怼,并一把将陈浩推到一边,朝身后一起来的两名刑警大手一挥,“把人带走!”
孟飞还想上前阻拦反倒被陈浩给制止了,并冲他摇了摇头,然后就这么看着肖华他们把唐炎带了出去。
“陈浩我可告诉你啊,咱们向来井水不犯河水,我知道你能力强,但不是你该干的活儿就少掺和,看在老同学的份上我这回不和你计较,如果再有下次路展国也护不了你!”
“哎,您大人有大量,是我好心驴肝肺,是我多管闲事行了吧。”陈浩装模作样地表示歉意,但肖华可不吃他这套,语气生硬道:“别跟我扯这些废话,审讯记录呢?赶紧拿来。”陈浩朝小徐下巴一扬,示意他按照肖华说的做。
“是。”小徐领命。
“大飞,你去看着他们把人押上警车,可别出啥岔子。”
“欸,好。”
待孟飞走后审讯室门外就剩陈浩和肖华两个人,而这时肖华脸上的怒容忽然消失了,随即凑到陈浩跟前小声问道:“欸,怎么样?话套出来了吗?”
陈浩拽拽地睨了他一眼,“我出马,你说呢?”
“嘿,行啊你,不枉我陪你演这场戏。”
“戏还得演下去,在我找到严洛一之前不能让文正道捷足先登,这只老狐狸搞不好已经察觉到了什么,不然他的动作也不会这么快。”
肖华眉眼一沉,陈浩这话令忽然他有些细思极恐,“你的意思是…他一直在利用我追踪你的动向?”
“嗯,有可能。”
“艹!妈蛋,我非让他露出狐狸尾巴不可。”肖华切齿道。
“现在的燃眉之急是找到严洛一,至于那只老狐狸……”说话间小徐拿着已拷好的审讯记录走了回来,因此两人的谈话不得不暂告结束。
“华哥,给。”小徐将记录交给了肖华,肖华也是再度戏精上身,临走前扭头对陈浩发出严肃的警告,“记住我刚才说的话,我说到做到,不信你就等着吧!”
“好啊,我等着,小心别偷鸡不成蚀把米。”
两人夹枪带棒式的对话在不明真相的小徐听来火药味甚浓,因为知道陈浩那暴脾气怕真烧到路展国那去,见肖华一走便赶紧岔开话题,“头儿,咱不用和他口舌之争,你的实力大家还不知道嘛,群众的眼睛可是雪亮的。”
“那是。”
“对了头儿,我说您可真厉害,没想到连花花草草都这么精通,那叫啥贝母的花我可连听都没听过。”
“哦,你说那个啊,以前我妈种过,但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照片上那种,随口胡诌的。”
“蛤?那你刚才说的鞋底啊花粉什么的,这……”
“哦,也是随口胡诌的。”
“蛤?!”小徐张大着嘴,这波操作属实令他感到既震惊又佩服,此刻他的内心深处还有一句话:牛逼,太TM牛逼了!
“别傻站着了,马上集合所有人整活!”
“是!”小徐条件反射地作出回应,但下一秒想想发觉不对,“不是,那啥,整啥活啊?”
“去找严洛一。”
小徐一楞,“严洛一?!…去哪儿找?”
陈浩眼里闪过一道锋利的光芒,如利剑般直指他的目标,“存香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