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安静的客厅内,葛晴四肢僵硬地端坐在沙发上面无血色,要说在江湖上摸爬滚打了这么些年她做事也算得上谨小慎微,就连平日里远远见着警察都会选择绕道走,结果今儿个也不知倒了哪门子的血霉,要么不来,一来就是一群,于是整个人当场就被吓傻了。
此时,在她身旁分别坐着陈浩和王一鸣两人,而严洛一和马晓东则是听从陈浩的指示趁着葛晴不注意的时候在她家里进行悄无声息地搜查,然后再用手机把一些可疑的地方拍下来用作取证,毕竟在没有搜查令的情况下他们不能强行进屋搜查。但眼下时间紧迫,只要能获取线索再怎么不上了台面的手段都得拿出来使,反正明的不行那就来暗的,于陈浩而言规矩这两个字永远只能排在破案后头,这是他雷打不变的原则。
“我们不是来抓你的,今天只是来询问你几个问题而已,你只管配合交代就好。”陈浩这话听着像在安抚,可偏偏搭上他那张冷峻威严的阎王脸反而生出一股子咄咄逼人的威慑感,等同于把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八个大字直接印在脸上,吓得葛晴当下又是一阵心悸。
“是啊大妹子,别那么紧张,把你知道的告诉我们就行。”王一鸣顺着陈浩的话面带微笑地唱起了白脸。
“噢…好。”葛晴木讷地点了点头,但此刻她的内心正忐忑地直打鼓,在道上混得时间越长知道的秘辛也就越多,万一不小心透漏了一星半点那可是会丢掉性命的事情,她要是不紧张那才叫奇怪呢。
“我问你,岑意欢最后一天出现在酒吧的那晚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情没有?”陈浩随即问道。
葛晴一听是有关岑意欢的事情当下心头一松,只要不是一些说不得的东西她自然愿意好好配合警方,再说那岑意欢本就不是很有头有脸的人物,她才不会为了这样一个无足轻重的人去跟警察撒谎,即使是出了什么事也和自己没啥干系。
“这…欸,对了陈总…哦不,陈队,我记得您上次来店里就有问欢欢的事情,他…是不是犯啥事儿了呀?唉,我就知道这小子不省心,早晚是要闯祸的。”
陈浩和王一鸣相互对视了一眼,从葛晴说话时的表情来看她似乎并不知道岑意欢已经被杀害的事实,不过也保不准是她故意装出来的。
“他死了,就在他离开酒吧的那天晚上。”陈浩直截了当道。
“什么!…死了?!”葛晴猛地睁大了眼睛,显然是对陈浩的这个回答感到万分诧异,“他…他怎么死的?”
“他啊,自杀死的。”陈浩故意对葛晴撒了个谎,目的就是想看看她到底是不是装的。
“啥?自杀?欢欢吗?”葛晴先是一愣,随后下一秒从嘴里发出一声轻蔑地哼笑,“怎么可能呢,这世上谁自杀我都信,他会自杀?哼,打死我都不信。”
“哦?你怎么就那么确定他是不可能自杀的呢?”陈浩轻描淡写地问道。
葛晴此时心情一放松也懒得装什么矜持,随即拿起茶几上放着的一包女士烟就给自己点了一根,舒畅地吐出一口白烟后缓缓说道:“他呀…啧,人品不咋地,就是个只认钱不认人的主儿,一见着有钱的主儿就没脸没皮地往人身上贴,只要对方肯给钱就没他突破不了的底线,据就我所知他这两年除了酒吧的工作以外自己还在外头挣了不少外快,这不,前阵子还在跟我们炫耀说过完年要回老家盖栋别墅,说是等自己将来开店当了老板之后就不会再被人瞧不起之类的大话。所以,你说像他这种一心想要飞黄腾达的人会放弃自己辛苦赚来的血汗钱跑去自杀吗?要换成你,你会吗?”
葛晴的一番话让陈浩已经基本上认定她和岑意欢的死应该没多大关系,倘若她真是嫌疑人逻辑上是不会去主动质疑岑意欢的死因,除非她的智商远在于自己之上,但这个可能性就更低了。
陈浩随后从口袋里拿出几张照片放到葛晴面前的茶几上,“喏,看看吧。”
葛晴低头一看,脸上立刻露出嫌恶的表情,照片上是岑意欢死在床上的样子,虽然并没有极其血腥的画面,但对葛晴来说一样能引起生理上的不适。
末了,葛晴抬头满是疑惑地看向陈浩,“他…不会真是上吊自杀的吧?”
陈浩勾了勾嘴角双手交叉于胸前,淡淡道:“哟,观察力挺强啊,不过嘛…他不是自杀,是他杀,刚才那是我骗你的。”
“……”
葛晴楞了两秒,紧接着突然把照片像烫手山芋似得丢回了茶几上,脸上的神色又开始不安了起来,急忙为自己辩解道:“不是我干的!跟我没关系!真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啧,你急什么,我现在说是你干的了吗?你啊,如果想替自己洗脱嫌疑的话就好好想想岑意欢被害那天酒吧里发生过什么,包括他见过什么人,说过什么话,有没有可疑的人出现在酒吧里,明白了吗?”
“噢,明白…明白。”葛晴被陈浩这么一唬赶紧使出吃奶的劲儿回想那天在酒吧发生的一切,大约思考了一分钟左右才开口道:“其实那天还都挺正常的,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那天他一晚上就接待了一个老客户,后来客人喝醉了他就送客户上了车,之后他就跑跟我说他好像有点儿发烧人不舒服,所以我就让他提前回去了,呃…在那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了。”
陈浩蹙了蹙眉,显然这不是他想听到的答案,于是便想着是不是该下点“特效药”来帮助葛晴恢复一些记忆,而此时一旁的王一鸣倒是态度十分友善,委婉道:“大妹子,你别着急,再仔细想想,哪怕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只要是那天和岑意欢有关的就行。”
葛晴颇有些为难,但看在王一鸣笑脸相迎的份上只好勉强点了点头,“呃…行吧,那我再想想。”
陈浩心中不禁暗嘲,想这王一鸣平时该不会都是用这种怀柔政策来审犯人的吧,嘁,难怪这哥们儿破案率这么低呢。
但谁知下一秒葛晴忽然灵光一闪,一拍脑门道:“噢!我还真想起一件事来!”这一拍让某人顿时傻了眼。
王一鸣:“什么事?你尽管说。”
“那晚他在包房的时候中间跑开了一会儿,后来客户等得有些不高兴跑来找我要人,我就让丽丽去酒吧找了一圈才把人给叫了回去,为了这个还害我赔了份水果盘给客人。”
陈浩:“那你知道他离开那会儿去干嘛了吗?”
“这我哪知道呀,他一回去我就走了,啥都没问,要不我把丽丽的地址给你们,你们自己去问他好了。”
陈浩真是没想到王一鸣用那张令他反感的笑脸还真派上了些用场,虽然不知道这条线索管不管用,但至少比白跑一趟来得要好。
这回一路上没有人再说话,车厢内安静地让严洛一直犯困,最后还是马晓东在快到丽丽家的时候悄悄把他给拍醒的,因为他怕如果是让陈浩这个凶神恶煞的队长来叫醒他的话,搞不好会直接用踹的。
随后他们便找到了这个叫丽丽的人,只不过这个丽丽并不是他们以为的“丽丽”,此人原名周大力,是个彻头彻尾的男人,和岑意欢一样,也是异域酒吧里陪酒的。
这个丽丽的盘问过程几乎和葛晴的过程如出一辙,开门先是被吓傻了,然后也不相信岑意欢会自杀,再然后就急忙和他的死撇清关系,但是最后,他却说出了两条对陈浩非常有用的线索。
第一,岑意欢当晚在酒吧后巷曾单独见过一个男人,第二,岑意欢死时身上穿得那条白色连衣裙是别人送的,并且从两个月前开始每各两个星期都会穿一次。
“知不知道这条裙子是谁送给他的?”陈浩问道。
周大力摇了摇头,“不知道,他没说。”
陈浩脸色一沉,看周大力的样子并不像在撒谎,可眼下光有这两条线索还是远远不够的。
王一鸣:“小伙子,你再好好想想,他之前有否透露过每个礼拜穿这条裙子去见谁?或者是去做些什么?慢慢想,别着急啊。”
陈浩靠在墙边忍不住朝王一鸣翻了个白眼,对于王一鸣这种居委会大妈的问话方式表示嗤之以鼻。在他看来,对付那些不做正经事的人只有靠威吓的手段才最管用,上回那个葛晴只能算他王一鸣运气好,若这回要还能问出什么来…呵呵,那他这个鬼见愁的名号也算是白叫了。
末了,啪一声,只见周大力大腿一拍,高呼道:“我想起来了!还真有那么回事儿!”
陈浩这下彻底懵了,我去!这也太TM邪门了吧?!
“我记得他之前好像是提过一回,但我以为他是开玩笑的,当时还把他嘲笑了一顿。”
王一鸣:“那他都说了些什么?”
“说是找了份很赚钱的兼职。”
陈浩:“是什么样的兼职?”
“呃…好像是家教一类的。”
“家教?…”
陈浩微微眯起眼睛,深不见底的双眸中似乎正在酝酿着什么,当他的嘴角轻轻扬起一抹弧度时,这场猎人于猎物间的狩猎游戏终于正式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