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度平之所以说这句话。
是因为卢永祥除了是护军使之外,因为舔袁世凯舔的到位。
于是今年还被北边加授了“会办江苏军务”的职能。
而张仁奎的通海镇守使,是归于江苏督军管辖的。
所以卢永祥“名义上”是能管张仁奎的。
但他管得住吗?
杨度平此刻说来不过是讽刺而已。
接着杨度平就进堂屋打电话和张仁奎将此事一番汇报。
然后他道:“爷叔,是可忍孰不可忍,我意不如……”
声音渐低。
但很快又高亢起来。
杨度平振奋的道:“爷叔说的是,好。”
他随即再打出一个电话,接通后杨度平直接道:“我是杨度平,通电李纯,事情是这样的……请他即刻派兵东进上海青浦!”
李纯,是冯国璋手下大将。
杨度平的声音响亮。
满场人包括卢小佳都听的清清楚楚。
这个纨绔心想,出大事了……
结果杨度平还没有完。
他再拨一个电话出去:“通知驻扬州七十六混成旅准备南下,并令驻南通水军,即刻移师至吴淞炮台处驻扎!”
杨度平口中的驻扬州七十六混成旅也是张仁奎的部队。
严格来说,张仁奎堪堪从扬州职务上离开,还未正式上任通海。
袁世凯为架空他来着,甚至还特地给张仁奎一个两淮运盐使的肥缺为诱饵。
然而任他百般算计。
张仁奎在江淮一带就如袁世凯自己在北洋。
此招最终不仅仅没架空张仁奎,还让张仁奎“握”住了长江之外,又“握”住了出海口!
另外还获得两淮盐务金山银海的收入!
要不然他哪里来那么多银子砸沈怀义?
卢小佳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喊道:“杨参谋,此事纯粹是小侄喝多酒。”
“喝尼玛的!老子现在也喝多了。”杨度平瞪起眼睛隔着窗指着他破马张飞的大骂道:“你以为你能吃定沈怀义?就算他不是仁奎公的弟子,不是我杨度平的小师弟,只靠他和他的弟兄,干挺你老子都不是难事!何况你这个小-逼样的东西。”
骂完儿子,杨度平立即联系他老子。
电话刚接通,杨度平便厉声道:“卢永祥,你听好了,老子是通海镇守使仁奎公麾下七十六混成旅参谋总长杨度平,你要搞事情是吧!行,我们就在上海彻底的碰一碰。”
卢永祥满头雾水问:“杨兄,何出此言?”
“呵。你会不知道?”杨度平冷笑着放下电话。
走出堂屋后,他对面如死灰的卢小佳道:“你老子要你来撩拨怀义,那仁奎公就和你们开战!正式开战前,老子还要杀你祭旗!怀忠怀仁!”
“在。”
“将这个下三滥的东西抓我车上去!侧娘比的。”杨度平恶狠狠的道。
卢小佳在杨度平这等人物面前,什么牛逼劲都没了。
他仓皇的哀告道:“杨参谋,杨参谋,小侄真的只是喝多了啊。”
砰!
怀忠恨极这厮居然试图欺负宋轻眉。
直接给他一个勾拳,重重打在这厮胃上。
边上的怀仁则反肘敲上卢小佳的脸。
兄弟俩动手时那叫个配合无间。
卢小佳顿时闷哼着说不出话来。
陈伯这会儿眼睛灵光的很,老头子忍不住胸中快意大声道:“打的好!”
而其他人见沈家兄弟打卢小佳就和打自己儿子似的,既觉得解气也有些震撼。
毕竟那可是卢永祥的儿子啊。
但沈家兄弟就是打了!
还当场杀了卢小佳的跟班!
也就在这时。
一群巡捕疾步跑来。
带队的黄金铭正瞅见怀忠怀仁将卢小佳拖死狗似的装车。
他大吃一惊:“什么情况啊?”
怀仁已经给他赔过罪,和黄金铭反而比怀忠熟,他就将事情一说。
黄金铭一听也气坏了,毕竟这种行为已经突破正常人的底线。
江湖也好,官场也罢,再怎么你来我往都是有底线的。
要是谁都和卢小佳一样。
喝点酒就去闹别人的女眷的话。
那不乱套了吗?
但听闻杨度平直接调兵,要从江苏和南通,水陆夹击卢永祥后。
黄金铭就顾不得卢小佳了,他忧心忡忡的道:“大兵一起烽火连天,这上海怎么得了啊。”
“你我在租界,你怕什么。”怀义问。
他还年轻,不懂一旦打仗,租界就算不被战火波及,但物价飞涨民不聊生是必然的。
洋人哪会管百姓死活啊?
到时候难民潮再涌来,黄金铭他们这些巡捕是对国人呢,还是对抗洋人呢。
所以黄金铭忧心忡忡。
只是无人为他解忧。
反倒是这边的热闹还未消,居然又来了群巡捕。
带队的竟是几个洋人。
黄金铭瞅了眼慌忙迎上去道:“费沃利先生。”
“听闻这里发生了命案!什么情况?”金发碧眼的费沃利冷声问,其实他是接到甘世东那边的消息才来的。
黄金铭也聪明。
知道费沃利其实是“自己人”,于是加油添醋将事情一顿描述。
言下之意,喝多的卢小佳带着狗腿,因为目前不明的私怨,竟跑来骚扰正在拯救凡尔登夫妇的沈怀义先生的未婚妻。
激起公愤后,他的狗腿被活活打死。
卢小佳也被抓住。
费沃利听完汇报,却说:“黄!这里没有什么卢小佳,只有一个骚扰良民的盲流,喝多撞死在了街头。”
“……是!”黄金铭都想哭,我尼玛早知道说那么多干嘛。
“把尸体处理好。”
这时费沃利又交代黄金铭一句。
黄金铭……
费沃利才不管他怎么想。
他背着手目光冷峻的扫过人群。
眼神和杨度平对视时,才微微泛起丝笑意。
然后费沃利走来宋树森身边,用中文低声道:“迈克回来,请他打个电话给我。”
“好的,先生。”宋树森忙答应着。
“我期待他的好消息,他是个非常有能力的人。”费沃利实实在在的充满期待的说。
宋树森连连点头,其实对费沃利的话似懂非懂。
怀忠也听见了,不过他什么也没说。
就这样。
随着西捕入场,案件被彻底定性。
黄金铭带走刘奎的尸体,杨度平带走卢小佳。
怀忠怀仁则留在宋家坐镇守护。
杨度平走之前关照他们,卢永祥打电话来,一概不接。
今儿必须将他架着,直到他的人找来再告知不迟。
所以宋家干脆将电话搁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