遣退闲杂人员,连梁冰也随下人出去。宋将军茶也不喝,抚了半天胸口,顺了些气方道:“藏宝图不见了!”
“既然不见了,将军派人去找便可。天上地下,只要将军一声令喝,岂有找不到的理。”
“哎呀!”宋将军捂头叫唤,“找图还是小事,主上正想见见这藏宝图,此图一丢,他岂非疑我有二心!”
万砂红假意宽慰道:“将军您行端坐正,对吴越王忠心耿耿,天地皆知,王上明鉴,定不会误解将军的。”
“今日你这里不也丢了贵重之物么!必是有盗贼作怪。届时主上问起话来,万娘子可要为我作证呐,藏宝图是真被盗了!”宋将军说得满脸通红,只拿帕子擦抹头上的汗。
万砂红心想:我做什么证!又不是我看见盗贼把你东西偷走的。
“这件事,还是要速告知衙门才好呀!”
宋将军一听不住摆手:“不可不可!衙门的人尽是一帮饭桶!我正想请万娘子出力,帮我寻回藏宝图。反正你们也要找回扇子,也可一同将我的图寻回。”
“这恐怕……不太好吧。藏宝图是何等贵重之物,又是将军您要献给吴越王的宝贝,若假借他人之手追回,一是怕吴越王误会将军对要献上藏宝图不够重视,不足以显示您的忠心,二是怕有些个爱搬弄是非的人,说我们此举是觊觎将军的藏宝图,弄得我们里外不是人。我可不答应。”
宋将军急得在万砂红面前站着不停拱手作揖:“万娘子呀,我的好妹子呀!你就帮我这一回!我老宋是个知恩图报明事理的人,若事后谁敢搅弄是非,我第一个割了他的舌头!”
万砂红思虑片刻,才答应了他,喜得宋将军连忙叩谢。自他离开后,万砂红叫来梁冰,在他耳边吩咐了几句。
梁冰稍作思索,说他心中已有合适人选。万砂红也不再多问,就叫他着手去办。
话说自万闲主动请缨寻回扇子后,她与人找一天未有结果,临回家时看着城门告示,忽生想法。第二日便托人画了幅扇子的像,又印了数百张,着人张贴在各处街道上。
林致看着画下面最后一行字,觉得多半没戏:“你只是写了必有重谢,却没具体说明要重谢什么。”
“我就是一直没想好要酬谢什么东西,所以才没具体写的……”
“武功秘籍?”万闲接着说道。
“寻常人不感兴趣。”林致一盆冷水。
“一片金叶子?”
“是否有点过了……”林致在一盆冷水。
“……”
万闲重重拍向林致肩膀,下决心说:“不贵!师父说了‘有钱能使鬼推磨’!”于是新印的寻物启事上多写了一句“寻到者,酬谢黄金四两。”
此事在寻常百姓中引起的波澜尚小,做不过是每日有三五个人拿着各式各样的扇子,登门拜访;倒是在武林中成为不少人士茶余饭后的谈资,以前只知宝扇仙子的名号源于其小字,而不知其小字的由来,只知宝扇之名源于一把七宝明月扇,却不知这扇子究竟是何模样。如今扇子遗失,万闲画像寻扇,让这群武林人士第一次知道这把鼎鼎有名的扇子长什么样。只是他们寻物的本领虽比常人强十倍,却对万闲的酬谢提不上兴趣。
万闲在家枯坐,今离张贴告示之日已过了五天,家里越发不见有人来,正疑心是何情况,家仆领着一个着长衫、留白胡须的文弱老头正往前院来。
“少东家!”老头拿着扇子往前一拱手。
“你是——?”
“老朽是城东小园书肆的掌柜,今日偶得扇子的下落……”
“在何处?你快告诉我!”
“在邻县永兴一家叫玉玲珑的珠玉铺里。那家店铺的掌柜姓文,与我有些交情。据他所言,欲买走此扇,少说须付三百两银。”
“什么!”
自己许诺的酬谢也有四五十两白银,那个奸商居然要三百两白银才肯出手扇子!——万闲气不过,执着自己的东西干嘛还要自己掏钱才能拿回来!
不出晌午,万闲就收拾好行李欲往永兴一趟,林致与她同去。翌日一早他们刚进到永兴县,便遇一群捕快在沿街搜寻,各家各户被他们扰得鸡飞狗跳。
万闲拉住一个买菜老翁:“老伯,那帮子捕快在查什么呢?”
“你不知道?前段时间呀县衙的库银被人偷了,他们忙着抓贼找银子哩!两日前这有两户人家遭了殃,家里男人被抓进去,到现在还没放出来哩!”
万闲与林致相视一眼,便离开去找住宿落脚。
“你说你的扇子会不会被偷呀,毕竟那么值钱?”林致低声道。
“呸呸呸!你可别乌鸦嘴!”
他们花了半天时间才打听到玉玲珑的位置,前去一看竟大门紧锁,说是掌柜夜晚会归家。他们只好在斜对面一家客栈订下房间,歇息下来。晚饭之后,捕快走进这家客栈,按例询查店里有没有住进外来人,有几个。
掌柜道:“今日白天来过两个外县人,一男一女,门口两匹青骢马就是他们的。哦,他们还向我打听过对面玉玲珑的文掌柜呢!”
“你带我们去见见!”
带刀的捕快们上了楼,见他们房内无灯火照明,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应答。问掌柜可有见过二人出去,掌柜说没看见。为首的捕头心下一沉:“这两人多半有鬼。你们几个跟我来,你们几个继续巡逻!”
万闲带着林致趴在人家房顶上,两人深色的衣服与黛瓦几为一体。玉玲珑珠玉铺后面便是一进窄小院落,几间住房。见一提灯之人于黑暗中缓慢而行,走进正屋中亮起烛火,瞬间明亮如昼。想是掌柜回来了……
“你是要去把扇子悄悄拿回来吗?”林致说的委婉。
万闲对着林致眨了眨有些干涩的眼:“那样不就是偷了吗?哎呀,我就是想去吓唬吓唬他,好让他识趣一点把扇子归还给我!”万闲已经在脑海中看见自己威风凛凛走进屋,往椅子上一坐,报出名号,将掌柜吓得跪地求饶的模样。
可惜,他们还没走得进屋里,就听到掌柜爆发出的哭喊声。林万二人加快脚步,跨进房屋,两三步移身到掌柜前,见他瘫在地上,没命拍打地砖。
“你怎么了?”
掌柜指着对面打开的窗,大哭道:“有贼!有贼偷了我的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