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以为他慎帝靠搜刮民脂民膏,就能搜刮出这么多钱来?什么黄金三百万两、白银一千万两、数不尽的珍珠翡翠,都是骗人的!都是慎帝编的自欺欺人的谎话!”
他又道:“那些宝藏的确被海潮冲走了些,但绝大多数都在这里了。好心提醒你,慎帝真正的宝藏不是金银珠宝,而是人!”
林大道:“楼主的意思是你们比那些财宝更有价值?”
楼主一笑,脖子便抬高了几分,道:“当年慎帝派了一位姓谭的将军和我们一起上岛,传授我们兵法武艺,后来谭将军离去,但是我们一刻也未曾懈怠;再后来,这岛上的人越来越多,多到小岛根本装不下,多到食物不够吃,我们只好相互争夺,就像南疆的人,他们会把所有毒虫放进一个盒子里让它们相互撕咬,最后存活下来的虫子就是最毒的毒虫。现在存活在这个岛上的人虽不多,但都是最厉害的。说他们能在战场上以一当百,一点不为过!”
楼主目光一凝,阴鸷地看着他们:“若是你们还只想着拿走财宝,那我们的人会在你们拿走之前,杀了你们。”
突地,房间外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人,从窗户看去,黑压压一片。但那些人动也不动,不像人,倒像是木头桩子。林四以为楼主是虚张声势,便笑道:“楼主久居孤岛,未免夜郎自大。你说你的人厉害,我们的人也各个都是武林中的好手,什么场面没遇到过。最后别倒是我们杀了你们的人。”
林四仍叉腰笑着,笑声在房间里显得余韵悠长。楼主目光渐渐暗下来,面上微笑也渐渐变冷。他动了动一根手指,一个黑影唰地冲进屋来,冲破的窗户的残骸飞到林四面前,同时飞到他面前的还有一具林家弟子新鲜的、血淋淋的残骸。
屋里再也听不见林四的笑声,林家的弟子一下全紧张起来,他们看着刚冲进来的人,眼珠颤抖。那人光头、穿着鱼皮衣服,不高不矮,有些偏瘦,不晓得怎会有那么大的力气,将一个大活人徒手撕成两半。
“好、好……”林大突然说了两声“好”字,脸上似笑非笑,令人摸不着头脑。
楼主道:“我杀了你的人,你还觉得好?”
“至少能证明楼主所言非虚。你的人的确可以以一当百!我着实有心想请楼主和楼主的人出山,可你们由此等过人的本事,只怕……”
“你请我们出山,想做什么?”
林大面露诚恳:“当今皇帝病重,储君无能,我有一合适人选欲助他登上龙位。眼下林某只是一介草莽,无力与朝廷相抗,特意来此请将军出山,助林某等人一臂之力。”
林大深揖一礼:“希望将军成全!”
林大的两声“将军”真叫到楼主心坎里去了。楼主还陶醉在“将军”的美梦里面,林大接着又道:“我主雄才伟略,只要将军答应林某出山,跟着我主,您和您的族人何愁不能建功立业,一展抱负,青史留名呢!总比一辈子屈居在这蜗角蝇睫之地,庸碌一生、郁郁而终的强呀!”
楼主道:“你不想要那批财宝了?”
“将军说得对,慎帝真正的宝藏是你们,不是那些金银珠宝。金银珠宝遍地都有,将才可是一百个人里面都未能挑出一个。”
楼主大笑,从碧玉座椅上走下来,站到林大面前:“你说的这话我喜欢!”他告诉林大——
“只要你能带我们出去,建功立业,过上正常人的生活,那些财宝就是你们的!我们并不在意那些金银财宝,只是替人守着而已,不过是想有朝一日能为它们还有我们自己,寻到一个明主罢了!”
双方达成共识,楼主带着他的族人和慎帝留下的财宝,跟着林大离开了这座小岛。当走出黑色的楼,林大往楼上看了一眼——
“这楼……该如何?”
楼主头也不回地笑着摆手:“就让它在这里自生自灭吧!”
回到林家,林大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安顿好楼主和他的族人,第二件事是安顿好慎帝的财宝,第三件事便是终日宴请宾客,这宾客不是别人,就是楼主和他的族人们。
二更敲定,酒过何止三巡。不管林家子弟还是楼主和他的族人,都喝得酩酊烂醉,往桌子上一躺,只觉天地颠倒。楼主踉踉跄跄走去拉住林大的衣服,怼上一张通红大脸,口腔鼻腔喷着浓郁的酒气,一双眼睛也早已被酒醉得睁不开了。
他拉着林大,慢吞吞地说:“你对我……这么好,这么……看重我,我很想、很想告诉你一件事……我有……我有……”他话还没说完,人却不胜酒力,醉倒在地,不省人事。
林大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下面醉的东倒西歪的人,拍了拍手。原本喝得烂醉的林家弟子忽然从席间站起来,一个个清醒异常,一点不像喝过酒的样子,他们纷纷抽出袖中藏好的匕首,找到一个海岛上的人,就把匕首往他心口上扎。他们醉得厉害,没有一个人有半点还手之力,纷纷在醉梦中被人杀死。
三更天时,手下的人把每一个尸体扔进每一口小小的柏木棺材里,林大站在台阶上看,林四走过来,不解地问:“大哥即说这些人有将才,而这些人也确实厉害,大哥又为何不留作己用,反而要杀他们呢?”
“用人就像你用枪一样。我问你,如果一把枪做得非常结实且锋利,是一把不可多得的好枪,可你用着不顺手,你还会继续用它吗?”
“我……”林四想反驳他大哥,林大看着他半天憋不出一个字的模样,翻了个白眼,看着正在被人抬着要扔进棺材里的楼主的尸体,道:
“此人武功高强,心性也很高傲,不是我们能控制得了的,而他手下的人只会听命于他,不会听命与我们。一旦他脱离我们的掌控,面临危险的是谁可想而知!”
“所以你一早就在诓他?”
“我让他出山的目的,就是想得到那笔宝藏。钱总比人听话,也比人的用处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