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泉泉将林致五花大绑丢在自己旁边,燃起篝火烤着野兔,打开酒馕大口喝酒。
“这位大侠,我跟你无冤无仇,你就放了我吧!”林致带着哭腔哀求道。柴泉泉不答话,继续喝酒,兔子烤好了,撕下腿上一块肉扔进嘴里大嚼。
林致以为他是因为自己姓林才抓的自己,又哀求道:“大侠,虽然我姓林可我不认识那群姓林的呀!我就是一个穷苦无依的孤儿,命贱得不能再贱了,您要是与那群林家的有仇您去找他们呀,您抓着我没有任何用处啊!我求求你你放了我,饶我一条小命吧!”
柴泉泉仍旧没有任何表示,好似耳朵也听不见林致的聒噪,自顾自地啃着兔子肉。林致纳闷——这人是哑巴吗?一路上都没见过他说话。完了!自己可从没跟哑巴打过交道啊!
林致东张西望,借着璀璨星光能看到近处的一两层树林、杂草野花,还有下坡处一块大石头。林致看了好一会儿,面露难色地对柴泉泉央求道:“大侠,那个、我肚子不舒服想去解决一下……”
柴泉泉对此十分无语,嫌这人事儿多,可也担心他万一解决在裤裆里,自己也得受罪。于是他将林致身上的绳子放了一点儿,牢拽着绳子一端,指了指坡下的那块大石头,示意林致去那里方便。依旧捆缚着手脚的林致只能一点一点歪歪扭扭地跳过去。
离近一看那石头比从坡上看到的更大,林致躲在石头后面,身子一蹲,被大石头挡得严严实实,柴泉泉位于坡头更难看见人在石头后面的动静。林致一转头,身后忽现一个穿浅色衣服的矮身之人——
“嘘——”玉鸣风做了个禁声手势。
“你可总算来了!快快快快救我出去!”林致压得再低的声音也掩盖不了此时心中的激动。
玉鸣风麻利地解开林致身上的绳索,又悄悄把它们绑在大石下面略小些的石头上,然后带着林致逃离。谁料,坐在坡头的柴泉泉扯了一下手中的绳子,发觉不对,突然加大力道硬是将其扯断,只听“嘣——”的一声,玉鸣风反应过来时绳子扯断的那端朝他脸上扇过来,他迅速躲闪,脸还是被绳子打中,顿时红了一片、火辣辣地疼。
玉鸣风气极,俗话说“打人不打脸”,这人是不懂规矩吗!念头只一闪而过,他立即转身把林致护在身后,拔剑迎向柴泉泉。交了一回手后,两人各停在两处,玉鸣风气势不弱说道:“西川大侠的凉刀为何在你手上?”
柴泉泉布满血丝的眼睛看了看自己的刀,没有说话,忽然看向玉鸣风提刀砍去,腥风乍起!玉鸣风先是急退数步才出剑迎击。两人打得勉勉强强,过了十来回招,以玉鸣风在柴泉泉胸口上踹了一脚,带着林致飞远而告终。
柴泉泉立在原地冷哼一声,走回去拿起吃剩了一半、已经烤焦了的兔肉继续啃……
返回擒虎楼,林家的人已然离开,当时林家的那个男人还想继续抓回林致,被林五娘骂了回去,叫嚷道:“追什么追!老娘现在受伤了,还不快带我去找大夫!”
林家人走后,有几个好事之人上去观瞧被林五娘遗弃的林家人的尸体,这些人都是死在刚刚万闲的掌下。马帮主好不容易挤上前去,蹲在尸体边上探了探死伤情况,却发现一个不得了的事情!
“怎么了,马帮主?”
马帮主惊诧道:“这几人的死状竟和蛟龙帮帮主江百洋的一样,都是被人用内力震碎五脏六腑而死!”
“这……这不会是个巧合吧?”
比试再一次开始,锣鼓声响,众人复位,擂台上尸体的事就这样不了了之。
第二日,擒虎楼。
玉鸣风对林家人的举动十分奇怪,林家的人既然在豪杰宴上不顾规矩当众抓人,那这人肯定对林家很重要,可为什么人被柴泉泉截胡,林家反而草草收场?莫非——柴泉泉和林家是一伙儿的?
他低头思索,刚一抬头,好巧不巧就看到了坐在对面的柴泉泉,他此刻也像盯猎物一样盯着自己,令人浑身不舒服。玉鸣风又想到昨晚的交手——柴泉泉既然能从西川大侠手中夺得凉刀,不可能被我几拳几脚就打退下了。难道那晚是故意放走我们?
豪杰宴举行了三天,即将进入最后一轮。夜晚,玉鸣风坐在自家水榭中看着最后一轮的出场名单,不出所料自己对上的果然是柴泉泉!
林致脸上微红、脑袋沉沉,原本趴在桌子上有点想睡觉,一听到“柴泉泉”立马精神了,对玉鸣风说:“玉兄,你明天一定要赢过那个柴泉泉,一举夺得豪杰宴之冠!”他想到自己被柴泉泉掳走,觉得这样才能为自己出一口恶气。
“我也是这样想的。”玉鸣风将空杯装满酒,一饮而尽,道:“柴泉泉既然返回豪杰宴,说明豪杰宴对他很重要,他的目标必是豪杰宴头筹的奖品,最后得了奖品再把你一抓,对他而言还真是两全其美的好事呀!”玉鸣风玩笑说罢,又叹息起来,再度饮了一杯。
“所以呀——你一定不能让他得逞!”林致说到激动处,本来微醺的脸忽然间变得更红。
“但是,林兄……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
林致眨眨眼茫然看着玉鸣风:“什么可能?”
“就是——我压根儿赢不了他。”
“怎么可能!那天你救我的时候他明明打不过你!哎呀,你就别谦虚了。”
“不是我谦虚,这是实话。柴泉泉那天是收着力与我打的,好像有意放我们一马。他的实力应该远在我之上。”
林致当即没有说话,过了片刻,他“腾”的一下坐起来:“噢——我知道了!”可他半晌想不起来下一句,嘴巴憋了半天也没蹦出一个字。他赶紧给自己倒了杯酒,喝下去后感觉从脑袋到喉咙到肺腑全都通了——“他这招,叫欲擒故纵!先放走我们让我们轻敌大意,最后再出必杀技把我们一网打尽。你想,是不是这样?”
“没错。”
“那你对上他,可就危险了……”林致眉头一皱,也愁。结果看着玉鸣风没事儿人一样地倒酒饮酒,奇怪道:“你不想想对策?”
“想对策何用?”
“未雨绸缪啊!”林致说着都替他着急。
玉鸣风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我的对策!来,干杯!”
林致一手撑头一手轻转酒杯,心想正主都不急,我急什么!不一会儿,他灵光一闪,拍拍玉鸣风手臂,道:“你不是说过柴泉泉很有可能杀了西川大侠,将凉刀占为己有。这柴泉泉鬼鬼祟祟肯定不是什么好人,如果我们找到他杀害西川大侠的证据,到时候在豪杰宴上一公布,那他是不是就没法继续比试,也没法拿奖了?”林致说完已被自己的聪明才智深深折服。
玉鸣风猛然放下酒杯:“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那些个武林豪杰肯定不甘心大奖落在一个恶人手里,他们一定会把柴泉泉赶出豪杰宴!”才说完,水面一阵凉风吹进来,玉鸣风刚才有些发热的脑袋瞬间清醒许多,此时他多了一个问题:
“可是这个当口,我们哪有时间调查柴泉泉呀?”
林致拍拍胸脯:“你没有,我有呀!”
玉鸣风摇头带摆手,道:“你不行!你去调查柴泉泉太危险,若他发现你在查他,他肯定会下手杀你。还有,你准备从哪儿调查?”
林致苦着脸思索了一会儿,他也想为朋友两肋插刀,他不想当一个无用的摆设。每次遇险都是身边的人保护他,他若毫无作为,心有愧疚。于是他对玉鸣风道:“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柴泉泉这几日肯定是在豪杰宴上,威胁不到我。至于从哪儿调查,得走出去了才知道,正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这可是向你学的!”
玉鸣风展颜一笑,又正经起来:“这样吧,我派几个武功高强的玉家弟子保护你,再让分布各地的玉家弟子助你调查柴泉泉,找出他杀害西川大侠的证据。”
“好,没问题!”两人击掌,便将事情敲定下了。林致的心情拨云见月,正想与玉鸣风多饮几杯,拿起酒壶却只倒出了一滴酒,他不信邪般掐着酒壶狠狠抽倒,勉强漏出两滴便再也没有了……
林致生气地把酒壶一放:“你都喝完了?你怎么都不给我留一点呢?”
玉鸣风见势不妙赶紧溜,林致跟着起身紧追在后:“是你说要与我共饮,你一人把酒都喝完了,我跟谁共饮去呀!玉鸣风,没想到你翩翩君子,斯斯文文,居然还是个酒鬼!”
第二日一早林致就同玉家几个弟子出去调查柴泉泉,玉鸣风、玉颖照常参加豪杰宴。这日玉鸣风不用参与比试,乐得轻松自在。晚饭之后,玉鸣风没有参宴而是独自一人跑到街上溜达。他想去平时常去的酒铺里买些酒带回家,负手悠闲地穿过熙攘人群,路上行人越来越稀少,那家酒铺哪里都好就是位置偏了些。
玉鸣风正觉自己今天人似小神仙,哪料到巷口转角有人大喊“救命”,他提剑赶去,撞见几个恶人正拖拽一个又哭又喊的妇人,玉鸣风一个跨步上前,抬起带鞘的剑就往一人头上砸,那蒙面恶人避闪不及当场被砸破头晕死过去,其他三人一看纷纷拳脚招呼。奈何武功太弱,三招两式就被玉鸣风打瘫在地,嗷嗷叫唤。连松风都没出过鞘。
他上前扶起那位惊吓过度的妇人,询问她是否无恙,妇人趁他不备点了他一处穴道,随即背后有人用浸了药的麻布捂住玉鸣风鼻口,不出半会儿,他便晕了过去。
迷晕他的就是刚才四个恶人中的一个,只见他站起身来扯掉面上黑布,露出两撇小胡子,眼睛小似蚂蚁却有精光,盯着玉鸣风俊俏的脸,啐了一口:“这人到底哪里好了!我最看不惯这种小白脸!”
那妇人拍拍灰,恼道:“你啰嗦什么,还不赶紧扛回去!良辰吉日耽误不得!”
玉鸣风刚醒,只觉眼前一片漆黑,而且还闷得慌,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两只手微微挪动摸索周围情况,他发现身下软软的很光滑,好像垫了绸缎之类的东西,再摸,又摸到一个东西冰冰凉凉不知是什么,再仔细摸摸发现那东西一根一根的,他登时吓得缩回手,一激动,身体撞上了一边坚硬的物体,疼得龇牙咧嘴。他什么都看不清只能大着胆子用手去摸,就算是蛇,大不了被咬一口,况且他刚才摸的时候就发觉那东西是死物——他告慰自己没什么好害怕的!
于是,他一路往上摸,摸到大片布料、硬硬的小物件,还有……
“人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