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启程,玉鸣风向土匪老大道:“你的寨子既有三百多人,何不成立一个帮派呢?”
土匪老大置之一笑道:“我等志不在此!”
玉鸣风又道:“还不知壮士如何称呼?”
土匪老大道:“我叫张大路,少侠若不嫌弃,叫我老张就行!”
作别张大路众人,玉鸣风与席美宜行至山脚,席美宜突然提出要分道扬镳。玉鸣风起初不解,后来一想,自己要查明火烧家宅、杀死岳神医的凶手,席美宜想要游览大好河山,两人志向不同,若绑在一起只能互相耽误……何况,他自己的心意,自己都没搞清。
他想挽留席美宜,但是林五娘的身影总会在他脑海中忽隐忽现,让他想起一些不愿回想的往事,他不想有愧于她,挽留的话迟迟未说出口,眼睁睁看着席美宜骑上马,离自己越来越远。
她的马走得很慢,走了很久,她只要一回头还是能看见玉鸣风——那个人木雕一样地立在原地。
“如果……如果……你的事办完了,可以来扬州找我!”她几乎红着脸大声把这句话说完,一说完,就像在躲什么似的转回头,驾马快走。
玉鸣风只不过眨了一下眼,再定睛一看,发现人和马已经不见了……
扬州果然繁华,和书中说的一样。还没走到城里,席美宜已经在城外的乡村中感受到了热闹祥和的氛围。她不管走到哪里,抬头总能望见碧茵的稻田,一路的桑麻桃李。
天气炎热,她便拿着在村口老妪那儿买的蒲扇,慢慢地摇,慢慢地走,走累了,骑在马身上,马也走得慢,走几步就要停下来啃路边的草,走到日头西移,才来到离城门最近的一家客栈。
席美宜要了间客房,上楼梯时,看见一个头戴黑纱斗笠、穿着黑衣服、一手拿刀的人进了客栈,他不是来住店的,他向伙计买了五个烧饼,把烧饼揣进包袱里,转身走出客栈。
席美宜一惊,这不是张大路的兄弟说到的可疑人之一吗!
她心念一动,急急下楼,去追黑衣人。黑衣人察觉有人跟踪他,变加快脚步跑起来,跑着跑着脚步变轻,腾空一飞,不多时便进入一条山间小路。此时,明月初升,又小又薄的一点,高高挂在山头。
席美宜紧追其后也来到山间小路。不管黑衣人走的路线多么曲折,席美宜总能跟上他,且离他不超过三尺。
黑衣人想甩甩不掉,被她追得烦了,反手一个黑虎掏心。席美宜有点措不及防,好在还能化险为夷,打斗之中,席美宜已将她的两柄峨眉刺握在手中。她很奇怪,那人明明有刀,为什么不拔出来?难道在他看来自己的武功还不足以让他拔刀?
“你是逍遥派的弟子?”黑衣人开口。顿了一会儿,他又说:“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你不想让我追着你,可以,除非你告诉我你是什么人!”
“休想!”黑衣人话音未落,转身飞走,席美宜穷追不舍。
黑衣人悄悄握紧刀柄,突然拔刀,向后一斩,一道长虹般的银光仿佛要把这黑夜划破,银光还未消失,紧接着黑衣人又连环发出十七招,招招厉害、招招紧逼。每一招,席美宜都是拼尽全力应付,直到最后一招,她已经应付不下来了,在她以为自己就要死的刹那,剑尖稳稳停在了她腹前的衣服上。
剑尖?——她眨了眨眼,确定自己没有看花眼,那的确是剑尖。黑衣人的手里握着的竟然不是刀,而是一把短剑!所谓的“刀”只是在短剑上套了一个刀鞘。
她的后背满是汗水,浸湿了里外衣服。她的双腿也已开始发软,有些站立不住。但她的眼睛雪亮,比任何东西都还要亮。她看着黑衣人,——他面前有黑纱遮挡,完全看不清他的脸,他的身上也没有什么显著的特征,普普通通,和土匪们说的一样,唯一的特征就是他个子高。
可对席美宜来说,她今天找到了他的第二个特征,——就是那把藏在刀鞘里的短剑!
此刻,她好像不怕短剑会突然刺进自己肚子里,而黑衣人迟迟未动,好像也不愿把剑刺进她肚子里。
“你……难道你是……”席美宜睁大了眼睛,颤颤地指着他,忽然说不出话来。只见她五官往中间一皱,下一刻,剧烈咳嗽起来,止也止不住。咳着咳着,两眼一黑,倒了下去。
黑衣人再度举剑,正准备一剑杀了她时,知觉前身一股凉意,低头一看,竟不知何时多处一道伤痕,从胸口延伸到腹部,鲜血汩汩向外流,就像瀑布一样。
“什么人砍的?什么时候砍的?”他问自己,始终没有得到答案,直到他闭眼前的最后一刻,他看见一张圆形的脸——一张他从未见过的脸。